屋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蕭止淵站在窗邊，目向夜深，不知在想什麼。

溫明棠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他似乎比從前更疲憊了。

“殿下近日很忙嗎？”輕聲問。

蕭止淵側眸看，眼底緒晦暗不明：“怎麼，溫小姐這是在關心孤？”

溫明棠抿了抿，沒否認：“殿下若累了，便早些休息。”

蕭止淵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你倒是學會關心人了。”

溫明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移開視線，卻聽他低聲道：“放心，孤無礙。”

……

溫明棠回到晉王府時，夜已深。

府中一片寂靜，只有幾盞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

剛踏自己的院落，腳步卻猛地一頓，本該守在門口的絳珠此刻竟歪倒在廊柱旁，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不對勁。”翠安立即按住腰間的短劍，低聲音道，“絳珠從不會當值打盹。”

溫明棠快步上前，俯探了探絳珠的鼻息，指尖到一甜膩的氣味。

“是迷香。”眸一沉，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瓶，在絳珠鼻下晃了晃。

絳珠卻仍未轉醒。

翠安已經閃到窗邊，借著月朝里窺探。

突然渾繃，朝溫明棠打了個手勢。

屋有人。

溫明棠悄無聲息地靠近，過窗欞隙，看見一個佝僂的影正在往的床上查探。

那人背對著窗戶，灰白的發髻上著一支悉的木簪，顯然是王嬤嬤。

翠安眼中殺意驟現，拇指已經頂開了劍鞘。

溫明棠卻按住的手，輕輕搖頭，王嬤嬤很會有這樣的作，今天既然巧遇見了，不如就靜觀其變。

屋，王嬤嬤確認了床榻上無人之后才走到妝奩前翻找。

突然，院子外面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貓，王嬤嬤嚇得渾一抖，慌忙將妝奩恢復原狀，吹滅手中的蠟燭，躡手躡腳地朝門口去。

溫明棠立即拉著翠安假山后。

片刻后，就見王嬤嬤鬼鬼祟祟地溜出來，四下張一番，又踢了踢仍在昏睡的絳珠，確認無礙后，這才快步朝著的屋子走去。

“小姐……”

“暫時不必。”

溫明棠從袖中拿出來另外一個瓷瓶，從里頭抹了一些藥膏涂抹在絳珠的人中，說話的時候語氣聽著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知道了我夜里會出府的事，想必一定會告訴背后的主子，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等。”

溫明棠仔細地想了想，不太明白究竟是什麼時候出來了馬腳，但這也都不重要了。

絳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后知后覺意識到昨天發生了什麼，頓時跪在溫明棠面前，“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居然一不留神就著了的道，只怕前幾次……”

話沒說完絳珠已經悔得腸子都青了。

“既敢這麼做，自然就是有備而來。”溫明棠從鏡中看著絳珠，示意起來，“倒是你，可還記得昏迷前可有什麼異常？”

絳珠仔細地回想，“奴婢只記得暈過去時聞到了一香味，就是院子里芍藥的味道。”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半點的懷疑都沒有。

溫明棠聞言瞇了瞇眼眸，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王嬤嬤想要做手腳就太容易了。

沉默了片刻，屋突然被人敲響。

“小姐，是我。”

外頭傳來了翠安的聲音。

溫明棠一邊將人喚進來，一邊問：“今日王嬤嬤可有什麼靜？”

翠安低聲音：“天沒亮就起來了，在院子里轉悠了好幾圈。方才奴婢去小廚房時，正聽見跟流月的說要出門采買。”

溫明棠指尖輕輕敲著妝臺，忽然勾一笑：“既如此，絳珠便跟著去。”

“奴婢？”絳珠一愣。

“就說我要吃西街李記的桂花，非要你親自去買不可。”溫明棠從妝奩里取出一塊碎銀塞給，“記住，無論找什麼借口要單獨行，你都寸步不離地跟著。”

絳珠攥銀子，眼中閃過堅定：“小姐放心，奴婢定盯死！”

一刻鐘后，王嬤嬤挎著籃子剛走到二門，就被絳珠笑地攔住了。

“嬤嬤且等等！”絳珠快步追上來，“小姐突然想吃李記的桂花，咱們正好一道去。”

王嬤嬤臉微變：“這、老奴還要去東市買藥材，怕是不同路……”

“哎呀，繞個路罷了。”絳珠親熱地挽住的胳膊，“小姐說了，李記的桂花要現烤的才香，去晚了可就買不著了，而且你手藝好，正好去看看能不能師。”

王嬤嬤眼角了，勉強笑道：“絳珠姑娘，我這腳不方便，跟著你一起去只怕會誤了時辰，要不還是算了？”

“那可不行。”絳珠突然板起臉，“王嬤嬤，當初我看你人不錯，手藝也好，才把你調到小姐的院子里來做事，你如今怎麼還使喚不了？莫不是沒有把小姐給放在心上？”

這話說得極重，王嬤嬤頓時噎住。

要是現在點頭，只怕下一秒就要卷鋪蓋走人了。

“這話真的是折煞老奴了，給老奴一百個膽子，老奴也不敢不這麼想啊。”王嬤嬤干笑兩聲，只得跟著絳珠往外走。

西街上人來人往，王嬤嬤頻頻往茶樓方向張。

經過一綢緞莊時，突然捂著肚子“哎喲”一聲：“老奴肚子疼，得去趟茅房……”

不等走半步，絳珠已經一把拽住的袖子：“巧了，前頭布莊后院就有凈房，我陪您去。”

王嬤嬤臉發青：“這、這怎麼好意思……”

“嬤嬤別客氣。”絳珠笑得甜，手上卻攥得死，“小姐常教導我們，要敬老呢。”

王嬤嬤眼見不得，只得著頭皮繼續走。

到了李記點心鋪，趁絳珠挑點心時，悄悄往門外挪，卻被眼尖的伙計攔住：“這位嬤嬤，您的小丫鬟正找您呢！”

絳珠抱著一摞油紙包從里間出來，故作驚訝：“嬤嬤要去哪兒？小姐還等著咱們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