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可有靜了？”

“暫時還沒有。”統領覺到空氣似乎頓時變得有些冰冷，一時間說話時也忍不住加快，“殿下，會不會他們已經察覺到了？若是他們不來……”

“那就將他們進來。”

蕭止淵的嗓音冷淡下去。

“寒霜草都已經清點好了嗎？”

統領聞言點頭，“清點好了，按照李大夫傳信來的藥量，大概可以服用半年。”

半年……蕭止淵想著這個數目，覺得還是太了。

但寒霜草如今能在中原的只能找到這麼些了。

“放消息出去，明日元泀節，孤要在城中與百姓設宴，從即刻起至明日宵時，城門不必關閉。”

夜如墨，江南城外的林中，四個彪形大漢圍坐在篝火旁。

火映照出他們獷的北境面容，腰間懸掛的彎刀泛著森冷寒。

“消息可靠嗎？”臉上帶疤的漢子低聲音，＂蕭止淵當真要開城門？＂

瘦高個展開手中的信，羊皮紙上赫然蓋著江南行宮的印鑒：“千真萬確。明日元泀節，太子要與民同樂，今夜起城門不閉。”

另一人猛的捶地，已經有了幾分迫不及待的架勢：“這簡直是天賜良機！趁夜潛，明日一刀結果了他！”

“呼蒙浩你這個蠢貨！”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子厲聲喝止，“好什麼好？這分明是個陷阱！蕭止淵何等謹慎，怎會突然大開城門？”

“完洌，你居然敢罵我？”呼蒙浩頓時就不高興起來，拉著那帶疤的漢子就說，“呼特綸，你說，我們今天是不是應該要進城？”

呼特綸不愿意參與這樣的爭執，結果誰知道完洌一視同仁的冷笑，“你也就只能拉著呼特綸和你一個鼻孔出氣，兩個蠢貨……”

三人爭執間，火星噼啪作響。

呼蒙浩氣得聲音都跟著提高了不：“張謙已經暴，若錯過這次，等蕭止淵回了京城，我們更沒機會了！”

呼特綸惻惻地話，“康歷手上的那些寒霜草現在都已經落到了蕭止淵的手里，要是讓蕭止淵帶回京城，主子定然也不會饒了我們。”

“所以？人家明擺著是個陷阱，你們也要踩進去……”

“都閉！”

一直沉默的都赤暗突然開口。

他臉上橫貫的刀疤在火下顯得格外猙獰，壯的手指挲著腰間彎刀：“完洌說得對，這很可能是個陷阱。”

他環視眾人，眼中閃過狠厲，“但這的確是我們最后的機會了，否則橫豎都是死。”

林中忽然刮起一陣風，吹得篝火忽明忽暗。

都赤暗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羅盤，盤面上刻著詭異的狼頭紋。

“一個時辰后行。”都赤暗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完洌去東門制造，呼蒙浩和呼特綸隨我從西門潛。記住——＂

他猛地碎羅盤邊緣，出里面蠕的金線蟲，“不惜任何代價，毀了那批寒霜草。”

完洌問：“蕭止淵呢？”

都赤暗出森白的牙齒：“若能取他命最好。若不能……”

他舉起金線蟲，任其鉆自己的手腕，“就讓這＇金縷＇送他一份大禮。”

遠傳來更夫的梆子聲。

四人迅速熄滅篝火，黑暗中。

誰也沒注意到，樹梢上一只灰羽信鴿振翅而起，朝著江南行宮疾飛而去。

行宮書房，蕭止淵聽完暗衛匯報，指尖輕叩案幾：“果然來了。”

他抬眸看向窗外漸沉的夜，薄勾起一抹冷笑，“傳令下去，按原計劃行事。＂他聲音陡然轉冷，“要留活口。”

侍衛統領遲疑道，“殿下，若他們帶著金線蠱……”

“不過是一些蟲子罷了。”蕭止淵的表看上去連半點的波都沒有，“明日必須將江南所有北境之人肅清。”

元泀節的江南城張燈結彩，街道上人頭攢。

呼蒙浩了斗笠，獷的北境面容在影下。

他朝后使了個眼，完洌立刻會意，混人群向行宮東側去。

“記住，”都赤暗低沉的聲音在呼特綸耳邊響起，“得手后立刻發信號。”

行宮外的集市上，蕭止淵一襲月白錦袍，正在與百姓寒暄，修長的手指接過老農遞來的新茶，角含著溫和的笑意。

“就是現在！”

呼蒙浩突然暴起，腰間彎刀劃出一道寒。

幾乎同時，十幾個喬裝打扮的北境武士從四面八方撲來，百姓們被這樣突然發生的變故嚇到，紛紛尖著四散逃開，場面頓時大。

“保護殿下！”

侍衛們迅速結陣，刀劍相擊之聲不絕于耳。

蕭止淵從容后退，袖中突然甩出三枚柳葉鏢，準地沒三名刺客咽。

趁此混，都赤暗與呼特綸閃潛行宮側門。

早已等候多時的廚子老周滿臉惶恐地引路：“大人，藥材都藏在西廂室……”

老周是一開始就在行宮里做事的人，他平日里很會有存在，幾乎本不會被人想起的一號人。

以至于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給都赤暗傳信。

城門會打開一事便是他遞出去的消息。

行宮靜得出奇。

呼特綸的彎刀抵在老周后心：“帶路。”

穿過三道回廊，老周抖著推開一扇暗門，然而——

都赤暗瞳孔驟，室里本沒有寒霜草，只有奄奄一息的張謙被鐵鏈鎖在墻上。

“你居然敢來耍我們！”呼特綸厲喝一聲，反手一刀結果了老周。

幾乎同時，室四周突然落下鐵柵欄。

蕭止淵的聲音從暗傳來：“北境狼騎四大統領齊聚江南，真是給足孤面子。”

都赤暗暴喝一聲，巨斧劈向鐵柵，火花四濺中，柵欄紋不。

呼特綸突然甩出三枚毒鏢，卻見蕭止淵劍如虹，毒鏢盡數被斬落。

“怎麼，孤讓諸位與張大人敘舊，你們看著怎麼如此的不高興？”蕭止淵緩步現，后跟著一隊弓箭手，“這鐵柵是用寒鐵所鑄，你們今日出不去了。”

院外的打斗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