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康歷這不過是拖延時間的把戲，蕭止淵的眼眸微微瞇了瞇。

他戴著面，康歷無法察覺出來他的半點緒，只能自顧自地說：“王崇明的屋子里面其實有一間室，那里面藏著不的東西，大人可派人去看，便知道我沒有撒謊。”

蕭止淵沒想到康歷居然還真的知道點事。

關于室他在兩個月前的時候就探查過。

但外面的機關眾多，而且王崇明還在必經之撒下了瑩，一旦踏足必然會打草驚蛇。

于是蕭止淵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

所以，溫明棠放的這一把火，實際上與他是不謀而合的。

就在這個時候，火驟然撕裂夜幕，遠傳來木梁斷裂的響。

蕭止淵側首去，城西方向已是一片赤紅，濃煙翻卷如惡騰空。

他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盯著地上的康歷。

康歷的角猛地咧開，眼底閃爍著瘋狂的芒，他嘶啞地笑了兩聲，突然咬破舌尖，鮮順著下滴落。

他的手指詭異地搐著，猛地碎了藏在指中的蠱蟲。

“北境終將踏平大周！中原人必……”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球驟然暴凸，青黑的管如蛛網般在臉上蔓延。

下一瞬，七竅同時噴出黑，整個人如被干般癱下去。

然而，那蠱蟲爬過了他的手，像是一條赤紅蜈蚣般扭著鉆出，須，竟似活般嗅探著空氣。

更駭人的是，那些濺落在青石板上的珠，竟如活般蠕起來，緩緩向蠱蟲匯聚。

纏繞上蟲，原本僵死的蜈蚣猛地一，甲殼隙滲出暗紅黏，節肢咔咔展，竟比原先脹大了一倍。

“這簡直就是邪！”暗衛臉驟變，刀已出鞘半寸，卻不敢貿然上前。

蕭止淵眸森冷，盯著那條復生的蠱蟲，眼底仿佛映著遠熊熊火，低聲道：“拖延時間，是為了讓火油燒起來？”

話音未落，那蠱蟲突然直立而起，口裂開，發出刺耳的嘶鳴，直撲蕭止淵面門——

“殿下小心！”

暗衛的刀還未完全出鞘，蕭止淵的劍已如寒電般掠過。

“錚——”

一聲極輕的劍鳴，赤蠱蟲被一分為二，斷裂的蟲軀在地上瘋狂扭，黑噴濺。

然而，那些珠剛一落地，便如活般蠕起來，迅速向斷肢匯聚。

不過瞬息，蜈蚣的甲殼竟重新黏合，節肢咔咔展，再度昂首，口裂開，發出刺耳的嘶鳴。

蕭止淵眸一沉，語氣中也含著幾分冷意，“倒是難殺。”

蜈蚣蓄勢待發，正要再度撲來，蕭止淵卻已從袖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瓶釉清冷。

他借著劍尖一挑，直接將蠱蟲打了瓶中。

蟲剛一瓶，便瘋狂撞擊壁，發出“咯咯”的聲響，在這樣的夜寂靜下顯得分外可怖。

蕭止淵神不變，垂眸凝視瓷瓶，眼底閃過一思索。

這東西，他似乎在哪見過。

但眼下并非細想之時。

“把他拿著的箱子搬進行宮。”他冷聲下令，目掃過地上那干癟的尸，“查清楚，他這幾日都和什麼人來往過，事無巨細都送到孤的書房。”

暗衛立刻應聲，迅速安排人手。

鋪的火勢已沖天而起，烈焰吞噬了整座建筑，木梁坍塌的轟鳴聲不絕于耳。

附近的百姓驚慌奔走，提桶潑水，可火油助燃，水潑上去反倒激起更猛烈的火舌。

等火勢終于被控制住時，鋪子早已燒得只剩焦黑的骨架，灰燼中偶爾迸出幾點火星。

張謙趕到時，蕭止淵已立在廢墟前，玄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

他的神看不出來喜怒。

越是如此，越是容易令底下的人覺到惶恐。

張謙心頭一跳，腳步微滯，但很快調整神，疾步上前，深深一揖：“殿下！下來遲，驚擾殿下安寢，實在是罪該萬死！”

他的聲音里帶著恰到好的惶恐，額頭甚至沁出細的汗珠，仿佛真的只是因深夜失火驚著了蕭止淵而惶恐不安。

蕭止淵并未回頭，只淡淡道：“張大人比孤想象中的來得要快些，郡守府離這里似乎不算近。”

張謙背脊一，立刻道：“下聽聞城西走水，憂心百姓安危，這才匆匆趕來，沒想到殿下竟已在此……”

他頓了頓，語氣越發恭敬，“殿下心系黎民，實乃江南之福。”

蕭止淵終于側首，目靜靜落在張謙臉上。

張謙不敢直視，只低著頭，眼角余卻暗暗掃過四周焦黑的廢墟、救火的衙役、遠圍觀的百姓……一切看似尋常，卻又著說不出的詭異。

康歷呢？

他心頭微凜，但面上毫不顯，反而出痛心之：“這鋪經營多年，怎會突然起火？莫非是伙計不慎打翻了燈油？”

“燈油？”蕭止淵輕笑一聲，指尖挲著瓷瓶，“張大人果然聰明，孤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張謙心頭猛跳，立刻躬：“下愚鈍，只是隨口猜測……若有人蓄意縱火，下定當嚴查！”

看著他這般膽小慎微的樣子，蕭止淵不冷不淡道，“如今，此事便全權給張大人了。”

張謙立刻道：“殿下明鑒！此等惡徒，待下找到之后，必會嚴懲！”

蕭止淵不再言語，目重新投向廢墟。

夜風卷著灰燼盤旋而上，這場火沒有任何人傷亡，可卻把鋪里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個干干凈凈。

想要繼續查下去，只有那箱子和蠱蟲，另外……

蕭止淵扯了扯角，有些嘲諷。

張謙站在一旁，掌心滲出冷汗，但神依舊鎮定。

他知道，此刻多說多錯，不如靜觀其變。

四周只剩下衙役們清理廢墟的聲響。

這時，張謙手下的主簿快步走來，低聲道：“大人，已經清點完畢，鋪子里沒有發現掌柜康歷的蹤跡。”

張謙眉頭微皺：“掌柜人呢？”

主簿搖頭：“問過附近的攤販，老劉頭說康掌柜三日前就回老家探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