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棠將面浸回藥水,那膠質竟如活般蠕復原。
江冥厭指尖拂過面里細的經絡紋路:“棠棠,你何時學了這樣的本事?”
這樣的人皮面,鮮會有人做的出來。
“上月翻外祖的《奇工錄》,正好瞧見人皮面的制法。”溫明棠將面重新覆在翠安臉上,銅鏡里頓時又映出老婦模樣。
這話其實半真半假。
真的是,的確是因為《奇工錄》才知道這人皮面怎麼制作。
而這卻是上輩子學來的東西。
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了晏呈禮。
那時他樹敵眾多,有一次需要假死,翻遍了古書終于找到了人皮面的制作方法,讓他金蟬殼。
“你今日過來,不單單是想要和我分這面是如何做的吧?”江冥厭看著,心里多有些擔憂。
溫明棠笑了笑,“的確,我有事要麻煩表哥。”
“什麼事?”
“勞煩表哥押著‘李嬤嬤’去史府,就說昨夜毒殺未遂的嬤嬤突然招供說自己是王崇明的人,”溫明棠笑意不達眼底,“到時候,表哥只需要靜觀其變就好。”
江冥厭瞇了瞇眼眸,沒有問其他的,只是點頭說好。
……
囚車軋過青石板路時,翠安蜷在鐵籠里瑟瑟發抖的模樣,連趕車的獄卒都忍不住嘀咕:"這婆子昨夜還氣,今早怎麼嚇這般。"
史府朱門閉,江冥厭親自扣響銅環。
管家開門時,翠安突然著欄桿嘶喊,聲音凄涼:“老爺救我!您不能丟下老奴不管啊!”
“胡言語!”王崇明疾步而出,袍都沒系整齊。
“老爺!老奴都是按您的吩咐做的啊!您讓老奴去給段方全送毒藥,老奴不敢不從!可現在刑部要殺老奴全家,老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王崇明臉鐵青,厲聲喝道:“哪來的瘋婆子,竟敢污蔑本!”他死死盯著翠安那張與李嬤嬤一模一樣的臉,心中只覺得驚疑。
這婆子當真是瘋了不?的孫兒還在自己的手里,居然就敢這樣的攀咬!
等此事了了,他立刻下令殺了那孩子。
翠安見他不認,扯著嗓子朝圍觀的百姓大喊:“大家快來看啊,史府里不干凈!王崇明人面心!他勾結北境,私運兵,還想殺人滅口!”
人群嘩然,議論聲四起。王崇明額角青筋暴跳,眼中殺意驟現,“刑部辦案竟敢攀誣朝廷命,給本拿下!”
三道黑影自檐角掠下,當中一人袖箭直取翠安咽。
江冥厭玄服翻涌如墨,繡春刀錚然出鞘,刀背劈在袖箭上濺起火星。
另兩個暗衛趁機左右夾擊,卻見江冥厭旋踢翻囚車,鐵籠轟然砸落,正將左側暗衛砸中。
“江大人竟然敢當街殺人!”王崇明厲喝。
江冥厭甩去刀上珠,靴底碾碎半截袖箭:“本剿滅當街行刺的暴徒,何錯之有?”
他刀尖挑起暗衛尸腰牌,玄鐵牌上赫然烙著史府火漆印,“倒是王大人,你的暗衛要殺本帶來的人證,這件事恐怕不能不了了之了。”
圍觀的百姓早已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此刻終于回過神來。
人群中,一個衫襤褸的中年男子突然沖了出來,跪在江冥厭面前,哭喊道:“大人!求您為小人做主啊!”
江冥厭看著他,面上沒什麼變化:“你是何人?”
那男子淚流滿面:“小人的妻子曾在史府做婢,可半年前突然暴斃!府里說是急病死的,可小人看過尸首,渾都是淤青,分明是被活活打死的!”
他指向王崇明,聲音抖,“后來小人打聽才知道,是王大人的大兒王溪,因為做出來的糕點不合口味就活活打死了小人的妻子啊!”
此言一出,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天啊!史府竟如此草菅人命?”
“難怪前陣子聽說有婢投井,原來是被活活死的!”
“王大人平日里裝得道貌岸然,背地里竟如此狠毒!”
王崇明臉鐵青,厲聲喝道:“胡言語!本的兒豈會做出這等事?來人,把這刁民拖下去!”
然而,他后的侍衛卻遲疑了。
江冥厭的劍還滴著,方才那利落的作還歷歷在目,眼下誰敢輕舉妄?
他冷冷掃視眾人,隨即高聲道:“王崇明涉嫌指使殺人、勾結北境、私運兵,現由刑部緝拿審訊!”
王崇明怒極反笑:“江冥厭!你無憑無據,憑什麼拿我?”
江冥厭角微勾,從袖中出一張供詞:“李嬤嬤已招供,王大人還要狡辯?”
王崇明瞳孔驟,他仍然是不敢相信這婆子居然有膽子來背叛他。
然而,不等他細想,江冥厭已揮手示意刑部差役上前:“帶走!”
差役一擁而上,王崇明掙扎怒罵,忽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看了過去。
“圣旨到——”
一名著絳紫太監服的中年男子小跑而來,氣吁吁地在眾人面前站定。
江冥厭眉頭一皺,后退半步行禮。
“陛下口諭,即刻召王崇明宮覲見。”太監了額頭的汗,目在劍拔弩張的兩人之間游移。
這口諭未免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江冥厭眼中閃過一不悅,卻不得不低頭:“臣遵旨。”
王崇明如蒙大赦,長舒一口氣,連忙整理被江冥厭抓皺的服。
就在這氣氛稍緩的瞬間,本來沉默著的翠安突然沖上前來。
“臣當道!天理難容!”嘶啞的嗓音劃破凝重的空氣,“王崇明,你害我到這樣的地步,我做鬼也不可能放過你!你勾結北境的人要謀權篡位!你……”
王崇明大驚失:“閉!”
翠安沒有理會他的呵斥,轉朝不遠的碧波湖奔去。
江冥厭本沒料到還有這樣的事。
他不清楚溫明棠的計劃是什麼,可眼下這樣是否有些不控制了?
“攔住!”江冥厭大喝一聲,但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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