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門前，馬車已經候了半個時辰。車夫著手，時不時往府里張。

晏呈禮站在廊下，眉頭鎖。

他總覺得了什麼，直到看見母親匆匆走來，才猛然想起——芳呢？

仔細想起來，他已經有幾天都沒有見到韓芳了。

這些日子他忙著要布局，還要去抄佛經，實在是有些自顧不暇了，以至于這會才反應過來。

“呈禮，怎麼還不出發？”在他的后，晏母提著擺快步走來，“誤了時辰可不好。”

晏母的影恰好遮住了出門口的回廊，像是刻意地想要遮擋晏呈禮的視線一般。

晏呈禮沉默了片刻，忽略了晏母這句話，轉就往院走：“我去看看芳。”

“呈禮！”晏母急得跺腳，“一個表小姐，去不去都……”

話未說完，晏呈禮已經消失在回廊盡頭。

晏母氣得跺了兩下腳。

這韓芳到底給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

韓芳的院子很安靜，連個灑掃的丫鬟都沒有。

晏呈禮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頭傳來抑的啜泣聲。

他心頭一，推門而：“芳？”

韓芳慌忙用帕子捂住臉：“表哥怎麼來了？”的聲音里還帶著哭腔。

晏呈禮快步上前：“誰欺負你了？”

“沒有人欺負我，”韓芳別過臉，嗓音還是哽咽，“我就是有些想爹娘了。”

這樣的說辭晏呈禮自然是不信，手去拉的帕子。

韓芳掙扎間，帕子落，出下上一道的劃痕。

“這是怎麼回事？”晏呈禮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韓芳慌地捂住下，更加的無措起來，“只是我不小心嗑到的小傷，不礙事。”

“不要騙我。”晏呈禮攥著手腕的力氣一時間失去了分寸。

韓芳吃痛，咬著不說話，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晏呈禮看著紅腫的眼眶，忽然想起前世流產而亡自己卻沒有見到最后一面。

“我不敢騙表哥……”韓芳垂著頭，像極了是了委屈但是不愿意讓晏呈禮為難的樣子。

晏呈禮深知韓芳的心意，他轉大步去了正廳。

正廳里晏母正在教訓一個仆人。

自認為那天晚上和韓芳說了那些話，但凡韓芳識趣一點，就應該知道要怎麼和呈禮說。

然而，下一秒，就見兒子怒氣沖沖的過來。

“表妹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晏呈禮一掌拍在桌上，茶盞跳起老高。

晏母哪里見過晏呈禮這副樣子，臉一變：“你在說什麼？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

“您還要裝糊涂到什麼時候？”晏呈禮冷笑，“表妹子溫順，從不與人爭執。這府里除了您，還有誰敢這樣輕賤？”

“放肆！”晏母同樣也是拍案而起，“韓芳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魂藥？你居然為了這麼和我說話？這些年我把你拉扯長大，到頭來還比不過一個外人嗎！”

“外人？＂晏呈禮眼中閃過一痛，“表妹是您親口說要好好照顧的！是你在舅舅的墓前發誓，一定會把當做親生兒照顧。”

母子倆吵得不可開，韓芳躲在門外，聽著里頭摔杯子的聲音，角微微勾起。

了下上的傷。

這是今早用金釵劃的，不深，但也足夠了。

況且，對傷的事并沒有說是表姑母做的，現在他們吵起來，也應當和沒有關系。

最后是晏呈禮摔門而出，拉著韓芳就往外走。

“表哥，我們這是去蹴鞠賽嗎？可是我還沒有換裳……”韓芳怯生生地說。

晏呈禮腳步一頓，轉頭看了一眼韓芳，這裳的確不適合去那樣的場面，于是馬上決定：“我帶你去買。”

他心里想著等會蹴鞠賽會發生的事，并沒有注意到韓芳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

上次原本打算給太子的硯臺被晏呈禮拿去了，現在得想辦法從這人上把本錢掙回來。

路上正巧路過一家鋪，晏呈禮帶著韓芳進去，指著最貴的那套：＂就這件。＂

掌柜的眼睛一亮：“公子好眼，這可是江南新到的料子，五十兩……”

晏呈禮直接從懷里拿出五十兩的銀票遞給掌柜，隨后同韓芳說，“就這樣換上吧。”

等他們到的時候，蹴鞠場口人頭攢。

晏呈禮護著韓芳過人群，卻見晉王府的馬車正緩緩停在鎏金銅釘的朱漆大門前。

一匹雪白駿馬打著響鼻，金楠木車轅上雕著兩龍戲珠的場面，這是圣上親賜的殊榮。

溫明棠搭著侍的手下車時，天恰好破云而出。

月白騎裝用銀線繡著暗紋，發間白玉冠折著剔的，將整個人罩得圣潔又高不可攀。

不過隨意掃了眼拜帖，守門侍衛便躬退開三丈，恭敬地請著溫明棠往另一側沒什麼人的門進。

韓芳不自覺揪新的袖口，看著溫明棠腰間鸞玉帶在下流轉華。

突然覺得自己這五十兩的裳像極了戲子的行頭，連鬢邊新買的紅寶石步搖都顯得艷俗可笑。

可是溫明棠憑什麼？比起，溫明棠只是多了一個好世罷了。

晏呈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他將遞拜帖遞了出去。

侍衛接過拜帖，又打量了一眼韓芳和晏呈禮，好一會才不痛不地說，“你們來遲了。”

晏呈禮現在雖然是探花郎，但是在朝中沒有一半爵，后也沒有可以依仗的大人，像今日這種場合，他本來應該要再早半個時辰到的。

畢竟要將這些普通人和貴人重新隔開。

指了指排了好長一隊的人，侍衛隨口說，“能不能進去就全看你們自己的運氣了。”

這話一出晏呈禮和韓芳幾乎是同時想要抓狂，但是又都念著在外人的面子，生生的忍了下來。

前者是為了今日布了一盤大棋，后者亦是，要因為這點緣故就功虧一簣，實在是笑話。

更何況，倘若就這麼錯過蹴鞠賽，下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