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棠咬破舌尖，腥味喚回理智。

這個夢太過于真實和恐怖，先要做點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溫明棠抖著點燃燭火，鋪開宣紙時，墨濺出幾點，明明是黑，可在溫明棠的眼中卻像刑場飛濺的。

想將自己現在記得的重要的事先寫下來，否則以后日子一久也許會記得更加模糊。

然而，溫明棠的筆鋒突然頓住，墨跡在紙上暈開黑。

白紙黑字的東西暴出來的風險太大，這些前世記憶若被他人知曉，怕是會招來更大禍患。

溫明棠擱下了筆，看著火盆里的銀骨炭出火星，將那張投其中。

跳躍的火里，溫明棠覺得眼前又浮現出來了前世的一幕幕，那些不甘、悲憤的緒幾乎要把得不過氣來。

“啪嗒”，窗欞輕響。

溫明棠倏然轉，見一道黑影映在茜紗窗上，轉向枕下匕首。

寒風卷著殘雪竄室，青蛇面在月下泛著幽。

蕭止淵單手撐在窗臺上，玄勁裝沾著夜，目掃過滿地珍珠與將熄的火盆，最后落在赤著的雙足上。

月將蕭止淵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垂眸看著地上未燃盡的紙屑，指尖輕輕一挑，一片殘紙便落掌心。

燭火跳間，他眸一沉，墨襯得他指節愈發蒼白，＂晏呈＂二字在他掌心蜷曲刺目的褶皺。

“孤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他若無其事地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調侃，卻掩不住眼底的暗涌。

溫明棠正將最后一張紙投火盆，聞言頭也不抬：“殿下這樣不請自來，什麼時候都不是時候。”

火苗忽地竄高，映得側臉半明半暗。

蕭止淵低笑一聲，躍室，玄擺帶起的氣流撲得燭火搖曳：“溫小姐是不是有些無了，今日孤帶著你找到了室，怎麼到了夜里就開始對孤冷言冷語了？”

溫明棠心想，大半夜被一個男子突然闖進屋子里，又正好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換作誰都不可能熱絡吧。

但這人到底是太子。

大一級死人，更別說他們相差不止一級了。

溫明棠轉過，正想要說點什麼解釋的時候就見蕭止淵手里攥著一張紙的碎片。

嚇了一跳，誤以為紙上是寫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想都不想直接抬手去奪。

蕭止淵看見了的作，手臂舉高，讓溫明棠夠不著。

“還請殿下把這個還給我。”溫明棠抿著，臉變得嚴肅。

蕭止淵垂眸看發頂的旋兒，“溫小姐急什麼？”

溫明棠自然是著急的。

蕭止淵不是別人，糊弄他絕對是件麻煩的事。

“我……”

話音未落，就見蕭止淵已經將手里的那點碎紙放在燭火上燒盡了。

溫明棠退后兩步，赤足踩在地上的羊毯上，“殿下深夜造訪，可是有什麼要的事？”

瞧著臉上防備的樣子，蕭止淵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香囊拋過去：“孤擔心今日在室的事會擾了你，所以順路給你送點安神香。”

溫明棠接住香囊，上面沒有繡任何的花紋。

＂多謝。＂將香囊系在帳鉤上，轉卻見蕭止淵正盯著自己染墨的指尖。

燭火了個燈花，將他眼底翻涌的暗照得分明。

溫明棠被這樣的目看著，渾的不自在。

到底是自己自作多，還是他其實并不是將當做一個朋友在對待？畢竟怎麼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況都不像是正常朋友間會有的樣子。

室一時間無話。

溫明棠見他似乎沒有走的打算，開口想要下逐客令，結果說出來的卻是，“殿下的傷可好了？”

蕭止淵抬手要摘面：“好得差不多了。”

玄袖落，出滲的紗布。

溫明棠眼尖地瞧見猩紅正緩緩暈開，“別。”

按住蕭止淵手腕，到一片滾燙，“殿下的傷口裂了。”

蕭止淵像是才意識到這回事，他低頭看了一眼，語氣渾不在意：“許是翻墻時蹭到瓦礫。”

說著就要回手，卻被溫明棠攥住手腕。

指尖的溫度過紗布滲進來，燙得他心口發。

“我替殿下重新包扎一下吧。”他今日是來給送安神香的，四舍五這傷口裂開也有的責任。

蕭止淵沒有拒絕，被拉著坐在了榻上。

藥箱放在矮幾上，溫明棠垂眸很認真的為他拆紗布。

燭將兩人影子投在墻上，青蛇面的廓正巧籠住纖細脖頸。

“殿下忍一忍。”蘸著金瘡藥的棉帕按上傷口。

蕭止淵間溢出的氣音驚得溫明棠指尖一，抬眼看過去的時候只看得見他幽深的雙眸，面下的薄抿直線。

溫明棠的作又放輕了許多。

直到纏好了紗布，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蕭止淵挲著新換的紗布，忽而輕笑，他起時擺掃過膝頭，“明日就是蹴鞠賽了，溫小姐今夜好好休息，莫要晨起的時候賴床。”

蹴鞠賽……

溫明棠手中藥瓶“當啷”落地。這些日子忙著想王崇明和晏呈禮的事，差點忘記了真正重要的事。

前世，這場蹴鞠賽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

其中就包括蕭止淵和江冥厭的。

重生并不一定能徹底的逆風翻盤，從王崇明的事溫明棠就已經覺到了這一點。

所面對的東西已經偏離了記憶中的軌道，以至于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神才行。

“臉這麼差？”蕭止淵俯撿藥瓶，青蛇面幾乎上鼻尖，“你在擔心什麼？”

溫明棠著近在咫尺的面，忽然手扣住邊緣。

蕭止淵忘記了自己該做什麼和說什麼，渾瞬間繃，卻任由掀開半寸。

燭進來，溫明棠照見他下頜那道新鮮痕。

“殿下明日還是小心行事吧。”松開手，任由面落回原，“若是我猜得沒錯，你明日大概會有麻煩。”

蕭止淵低笑出聲，震得腔微微發。

他退到窗邊，語氣說不出來的戲謔：＂那溫小姐可要好好看看明日的好戲。＂

話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