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蘇府，蘇怡言著人來人往的熱鬧街市，其中不乏有一家三口手拉著手一起出游的，的心中突然到一陣錐心的痛。

果然是魏云舒的兒。

當年魏云舒從外回到魏府不久，便被查出有了孕。

但當時魏云舒還未嫁人，魏老夫人擔心人言可畏，影響兒孫的仕途，便將人藏在府中養胎，一直對外稱魏云舒云游未歸，

魏氏彼時腹中也有了秀才相公的孩子，姐妹倆常常在一起為未出世的孩子繡小，老虎鞋……

魏云舒比魏氏早半個月臨盆。

魏云舒生產時，為了不走風聲，魏老夫人沒敢到外面請穩婆，打算自己和邊的嬤嬤親自給其接生。

誰料魏云舒懷的竟是雙胎，難產崩，當幾人再慌忙去找穩婆時，魏云舒已經咽了氣。

再后來，許是被魏云舒難產的事嚇到了，魏氏提前生下了一個死胎。

沒了與上京趕考的蘇父唯一的羈絆，心中不安。

惶恐之中，想出一個移花接木的法子，將妹妹留下的嬰抱過來，宣稱是秀才的孩子。

魏老夫人本就愧疚自責，想著這樣也好，能給蘇怡言一個名正言順的份，便答應同魏氏一同瞞蘇怡言的世……

【懷的是一兒一，先出來的那男嬰是死胎，同你娘的尸一起被運出城，藏在了城外的葬崗。】

魏氏的話還環繞在耳邊。

蘇怡言只覺得渾發冷。

就因為一句輕飄飄的“人言可畏”，讓永遠失去了娘親和哥哥。

他們甚至、甚至連一口像樣的棺材都沒有。

連土為安都不能，只能躺在惡臭的葬崗里，被野狼撕咬……

恨嗎？

想應該是恨的。

但那是的外祖母，最疼的外祖母……

蘇怡言微微仰頭，閉了閉眼，將眼淚忍了回去。

【那玉佩是你娘親留給你的唯一，據說是你爹所贈。至于你爹是誰，你娘親怎麼也不肯說，但應當是位貴人，且那位貴人很是喜歡木棉花樹，所以你娘親也在院子里種了許多。】

【你外祖母給你取的小名，還有教你的那句詩，都是為了讓你念著你娘親……】

【可你四歲那年頑皮，跑到木棉院里爬樹，從樹上摔了下來后便忘了之前的事。也是我自私，想著忘了也好，這樣就不用總是提醒我，你是妹妹的孩子，而并非我的……】

魏氏把當親生兒養了近十年，這十年的是真的，但比起的夫君蘇秀才，這份親又變得輕了許多……

這也就是為何魏氏毫不猶豫地將送到京城，又替蘇家人說話的緣故。

外祖母堅持將家中的家財都留給的原因，大概是因為愧疚和害怕吧。

愧疚間接害死了的娘和哥哥……

害怕那貴人親爹有朝一日尋來，為難魏家……

蘇怡言輕輕著腰間的玉佩，心里孤寂而茫然。

可笑，如今不但沒了家，連自己到底該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僅憑一塊普通的玉佩，又要去哪里找的生父？

……

蘇怡言失魂落魄地回了客棧，正好等到了皇帝宣兩日后進宮面圣的消息。

接下來的時間都渾渾噩噩，幾乎一整夜都沒有睡著。

一閉上眼，就是惡狼啃食娘親和哥哥骨頭的聲音。

咔嚓，咔嚓，咔嚓……

直到第二日夜幕降臨，謝淮按照約定乘著馬車來客棧接。

馬車上，謝淮敏銳地察覺到了緒不對。

謝淮小心翼翼地捧起的臉，仔細打量。

臉有些蒼白虛弱，那雙平日里鮮活的杏眼如今一片黯淡，仿佛沒有聚焦一般。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他聲問。

“如果不舒服，今夜就不用陪我了，我送你回去……”

“謝淮。”

蘇怡言突然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謝淮垂眸低聲應著：“我在。”

蘇怡言繼續喚他：“謝淮。”

“嗯，我在的。”

……

在謝淮的吩咐下，馬車避開鬧市緩緩行駛。

馬車，暖爐燃得正旺，車到鋪著的狐貍毯子，小幾案上準備好了各種致的糕點吃食，可惜無人問津。

馬車上的子已經睡著。

躺在男人的懷里，枕著他的臂彎睡得正香甜。雙眼閉，覆蓋在濃的睫下，再往下是秀氣小巧的鼻尖，和晶瑩飽滿的櫻。

謝淮盯著那潤瓣，不抬手輕輕了自己的薄，心中仿佛被什麼裝滿。

方才……

竟主親了他。

似夢。

小手死死拽著他的襟，怎麼也不愿意放開他，直到后來累了，睡著了，才松了手。

此刻，小的子地挨著他，仿佛全心地依賴著他。

謝淮很喜歡這種覺，他低頭親了親的額頭，將自己的臉與的在一起。

……

這一夜，為了整個京城的人們都津津樂道的一夜，也為月老閣的生意火的開端。

京城上空不斷燃起煙火，絢爛的煙火照亮了整個夜空，華麗盛大。

那些煙火組了字符。

一個心圖樣，接著是“棉棉”二字。

“我沒煙花吧？是字！我還沒見過可以寫字的煙花，太神奇了！”

“這個棉棉是誰啊，這煙花莫不是慕這個姑娘的公子放的？”

“肯定是啊，這麼多煙花都是為放的，好羨慕啊，要是有人能這麼對我，我一定答應他！”

無數貴紛紛嫉妒羨慕得紅了眼，那些有心儀的子的公子則到打聽這煙火要從何購買……

星夜，鬧市，燈火杳杳。

摘星樓上，謝淮替蘇怡言披上一件雪狐絨斗篷，讓繼續偎依在他懷中。

他們頭頂的夜空，是盛放的煙火。

“公子，不醒這位姑娘麼？”一旁月老閣的小廝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這燒的不是煙火，而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這姑娘一眼都沒看到，豈不是浪費了銀子？

他一個外人看了都要流淚。

謝淮抬手比了個噤聲的作。

“無妨，累了，讓睡。”

他聲音極輕，將懷中的人往里按了按，溫地了的發頂，帶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