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粥棚旁，蘇怡言不卑不，說話有理有據，大多數流民還是持觀的態度。

“我們不管，反正在江州可以免費領吃食，在寧州我們也要如此！”那幾名大漢還在蠻不講理地囂著。

蘇怡言走到一鍋熬好的米粥面前，用勺子盛了一勺子粥給眾人看：“諸位瞧瞧，我們用的都是好米煮的粥，而且這粥稠得能上筷子不倒。”

流民中的不人了自己干癟的肚子，咽了咽口水，兩眼發。

又來到蒸饃的蒸籠旁，示意伙計將籠蓋子打開，指了指里面又大又白的饅頭：“你們在江州能免費領到這樣的饅頭？”

流民中的不孩都流出了口水，盯著那饅頭，眼睛都快看直了。

“容我再問一句，既然各位在江州可以每日免費領取吃食，為何還要費勁來我們寧州？”

眾人頓時雀無聲。

蘇怡言繼續拖延時間：“諸位也看到了，我們寧州的吃食要比江州的要好上許多倍，且我們這里不存在搶不到吃食的況，只要各位遵守次序，選擇力所能及的活干，我保證各位能一直有飯吃，不會吃了上頓沒下頓……”

蘇怡言這話簡直就是說到了大部分流民的心坎中。

他們流離失所，最怕的就是一頓飽一頓，如果能安定下來，頓頓吃飽，干些活也是能接的。

“你你你……老子說不過你！老子不管，今日就要掀了你這黑心商人的攤子！”

為首的那幾名大漢著急了，有些惱怒。他們的目的只是煽流民，混中趁機搶些免費吃食。

如今道理講不過，便要搶。

蘇怡言立刻提高了嗓音：“你們糟蹋了糧食，后面的老人孩子可怎麼辦？”

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蘇怡言這一嗓子，立刻將排在后頭的流民給鼓起來。

流民中老弱病殘居多，他們就是在江州搶不到糧食，才趕來寧州的。如今一聽這幾名大漢要掀了攤子搶吃食，他們自然不干了，一群人頓時圍著幾名大漢一陣推搡。

混中，粥棚煮粥的鍋被翻，那鍋滾燙的水就這麼徑直潑向了蘇怡言。

“小心！”

眾人驚呼。

那般滾燙的水若潑在了臉上，眼前這個子的臉必毀無疑。

可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鍋滾燙的水向蘇怡言襲去。

蘇怡言看著那大鍋傾倒的第一反應是——幸好鍋里此時還沒放米，不然得浪費多糧食。

第二反應是條件反般地背過去。

蘇怡言暗嘆自己真倒霉，若老老實實地坐在桌案旁，而不是晃悠到這邊為流民展示吃食，便不會遭此橫禍。

下一瞬，有人沖過來一把抱住了，巨大的沖力將整個人撲倒在地。

但來人的手臂牢牢護在腦后和腰后，并未什麼傷。

接著，危險的熱氣劃過耳畔，最終耳邊是飛濺的水聲。

“你沒事吧？”

謝淮不顧周圍人的反應，兩只手環著，仿佛在看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他的手有些抖，心有余悸地看著懷中的人，仿若劫后余生。

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被那滾燙的熱水潑到了……

蘇怡言此時已經完全是嚇傻的狀態，一懵懵懂懂地看著眼前的那張臉，看到了他的張，害怕，擔憂……

頭一次在謝淮那張向來古井無波的臉上看到這麼多種表摻雜在一起，這竟然是為了。

“我沒事，你呢，有沒有被燙到？”

“沒……”謝淮答得太快。

蘇怡言不相信，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謝淮的臉。

他的臉上雖然沒有出任何因為傷而痛苦的痕跡，但那張慘白的臉還是出賣了他。

蘇怡言秀眉皺，起抓住他的胳膊：“你被潑到哪里了，我看看！”

謝淮了，沒有說話。

蘇怡言趕起替他檢查，一眼便看到了他大半個被滾燙的熱水打的肩膀。

怪不得他不肯說，這個地方，自然是沒有辦法當眾替他查看的。

蘇怡言心中五味雜陳，但努力下心頭的緒，立刻跑到一旁的水缸，舀了冷水不斷地對著謝淮的燙傷沖洗。

“讓開讓開，都讓開！”

一大群府的衙役都趕來了，流民們都知道前頭出了事，紛紛驚呼著往后退。

不多時，帶頭鬧事的那幾個大漢很快被抓了起來。

而后趕來的大小員都齊齊飛奔著朝謝淮和蘇怡言兩人這跑來。

“快去大夫！”

“趕備轎！”

“欽差大人，您沒事吧？”

知府在一旁戰戰兢兢，嚇得魂都要飛了。

若是欽差大臣在他這里出了什麼事，他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

魏府。

客房。

“……那這里就麻煩蘇姑娘照顧了，本知府還有公事要忙，這就不打擾了。”

蘇怡言還沒反應過來，方才還圍得水泄不通的人都走了個一干二凈。

房間瞬間只剩下了衫半褪的謝淮和蘇怡言兩人。

蘇怡言剛要開口，眼神與他相，又趕移開。

這些時日，蘇怡言故意冷淡待他，避著他，如今兩人卻又被牽扯到了一。

明明屋空間不小，蘇怡言卻覺得一陣不自在。屋都是他的氣息，竹葉的清香和幽幽的墨香無形之中纏繞著……

船上那一夜后，便無法再如此心平氣和地近距離與他獨一室了。一閉眼，腦子里都是被綢帶蒙住的混沌中，天上皎月如何于前墜泥濘……

許是蘇怡言沉默了太久，耳邊，謝淮略帶生低啞的嗓音傳來。

“……若是夫人不愿，可以喚旁人過來。這傷……不礙事的。”

蘇怡言抬頭，撞上他的眼波。

他上只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月牙白的素袍，方便理傷口和上藥。此刻衫前襟已敞開，赤著膛，出一片冷白的皮。

他定定凝著，眼角似乎紅紅的，帶著朦朧的水霧。

再仔細看去，眉宇間還有幾分委屈，眼神幽深。

蘇怡言深吸一口氣，謝淮是為了救才傷的，理應留下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