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淵沒有打算瞞他和紀清苒有兒子的事。
不,準確說,是他刻意想要讓人知道。
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小布丁是他的兒子,是他陸霆淵失而復得的命。
重要的是,他這個兒子,是紀清苒給他生的。
也不知道是出于愧疚還是嘚瑟,總之,不到一個上午,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整個江城人盡皆知。
畢竟事件的兩個主角,一個是陸氏集團的掌權者,另一個則是江城新貴。
這件事傳得風生水起。
包括許星河,也得到了消息。
彼時正在簽署一份重要合同,最信任的助理小心翼翼過來給匯報。
許星河臉鐵青,順手抓起一個茶盞“啪”得落地碎兩半。
助理嚇得大氣不敢出。
盛怒下的許星河是可怕的。這時候,誰也不敢的眉頭。
而一個茶盞遠遠不能消除許星河的怒氣,合同也不簽了,立刻風風火火直奔醫院。
而此時,比早一步站在醫院外的,是賀瑾禹。
他站在醫院門口,手里捧著一束紅玫瑰,子站得筆直,背景也顯出幾分頹唐的狼狽。
他大醉了一天一夜,醒來聽說姜瑤出了車禍,忙不迭趕過來探。
卻被姜父姜母一同攔在了外面。
從前每次見他都笑容可掬的姜父姜母,此刻臉卻寫滿了疲憊,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厭意。
“賀。”
姜母的稱呼里帶著冷淡和疏離,甚至語氣里都夾著抑的憤怒:“姜瑤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
“我想……看一眼。”他嗓音嘶啞,“就看一眼。”
“看一眼?”姜父冷笑一聲,火氣一點不比姜母小,“你要是早點管住你那個的未婚妻,還至于出這種事?”
“你知不知道撞人的時候是什麼表?就是故意的,奔著我家姜瑤的命來的。我就不明白了,我們家一向對你不薄,我家姜瑤更是對你一往深。你不喜歡,轉頭要娶別的人,我們也沒擾你。可你跟你未婚妻鬧掰了,憑什麼拉我們家姜瑤下水?”
姜母紅著眼,咬牙切齒:“你要分手,就好好地分手!我們家兒訂婚當天被人撞進醫院,你來送個花算什麼?你走吧,我們本不想看到你!”
姜家父母的怒火一重接一重,賀瑾禹卻一言不發。
他只死死抓著花束,指節泛白,像是能把干掐斷。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會這麼做。”他極力按捺緒,聲音低得幾近破碎,“求求你們,讓我看看姜瑤,讓我當面和道歉。”
姜母卻眼神冰冷,毫不為所:“別,我們家姜瑤可不起你的道歉。”
賀瑾禹所有的話都哽在間,無話可說。
那場車禍視頻他看了一百遍。
每一遍他都心如刀絞,尤其是他看到,車禍發生的時候,杜明謙第一反應是解開安全帶,轉,張開雙臂,護住坐在后排的姜瑤。
杜明謙承擔了大部分的沖擊。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賀瑾禹是嫉妒的。
是的,他嫉妒。
他甚至想,如果當時,坐在車上的人,是他就好了。
他也會用護住姜瑤,甚至,他會比杜明謙做得更好。
可他沒有機會。
這場車禍之后,姜瑤會再也放不下杜明謙。
試問誰能放下一個用命來換自己生還的人呢?
他和姜瑤,徹底沒了機會。
可他,還是不甘心。
他總覺得,只要他再努力一點,努力表達他的誠意,說不定他和姜瑤,還是有回轉余地的。
“求你們。”他低聲懇求姜父姜母,像從神壇上自愿跌落下來,“我就見一眼……只要看沒事。”
他垂著頭,臉上滿是懊悔和疲憊,一遍遍像念咒一樣低聲道歉:“是我不好……是我眼瞎,是我選錯人,是我對不住……”
姜父眉頭鎖。
他打電話給姜瑤,小聲說了賀瑾禹在醫院門口的事。
事到如今,他也拿不準,姜瑤到底想不想見賀瑾禹。
他只想做個無條件寵溺兒的父親,至于什麼原則,什麼恩怨,都不管了。
姜瑤接了電話,和姜父說:“您讓賀瑾禹接電話。”
姜父為難地瞥了賀瑾禹一眼,終是遞了過去。
賀瑾禹眼一閃,接過手機的手都在抖。
“姜瑤……”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姜瑤冷清的聲音:“聽說你來看我了?”
他聲音梗著:“……嗯。我來看你。姜瑤,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對不起。”
“可就是‘這樣’了。”姜瑤嗓音平淡,無怒無喜,“冤有頭,債有主,撞我的人不是你,我不會遷怒到你上。”
賀瑾禹一愣,繼而大喜過:“真的?”
“但我也不想見你。”
姜瑤接著說,毫不留,“我在養傷,心要好。你來看我,只會讓我心不好。我只要一看見你,一聽見你的名字,就會想起撞我的人,是因為對你而不得,遷怒到我上。”
頓了下,語氣終于有了點波瀾,“要是只撞了我還好說,可當時車上還有其他人。因為你的那點破事,連累著我最好的朋友,我朋友的兒子,還有我的未婚夫都一起傷了。是這一點,我就不可能原諒你們。”
“姜瑤,我……”
“你別說了。”姜瑤再次打斷他的話。
吸著鼻子,聲音哽咽起來,“我家杜明謙的都被撞斷了,他這幾個月都不能下床,要是他留下什麼后癥,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本來……本來昨天,應該是我人生中很好的一天,都被你未婚妻毀了,被你毀了!”
賀瑾禹呼吸一梗:“對不起……我一定……賠……”
“賠?”姜瑤笑著再次打斷他,語氣更冷,“你賠得起什麼?杜明謙的要是出問題,你怎麼賠?那你的賠嗎?”
頓了頓,話鋒一轉:“賀瑾禹,別再糾纏我了。”
賀瑾禹哽在那,說不出話來。
“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因為跟你太近,再倒這麼一次霉。”
說完直接掛斷。
賀瑾禹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手里的玫瑰早就掉了一地,他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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