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尚服局沒多遠,謝沉硯便停下來等小孔雀一起,前面不遠便是一道回廊,謝沉硯引著蘇裊過去坐下來,然后手:“我看看傷。”
蘇裊抬起手臂:“太醫已經包扎了,傷口不深,太醫說皇后的黑犬已經養了數年,沒什麼病,不必擔憂。”
話說完,蘇裊才發現對面謝沉硯垂眼看著手臂上包扎的紗布。
他沉默不語,可眼角眉梢都一片繃,明顯制著什麼。
“我先前收到消息,第一時間便去了慈寧宮,但我趕到時,與崔秀面的宮人已經被太后決了,太后要保葉舒寧。”
蘇裊微怔:“所以,便是大理寺查,也沒有證據,是嗎?”
謝沉硯抿:“抱歉。”
蘇裊忙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若非你讓人護著我,我今日怕是在劫難逃。”
先前在坤寧宮與晏臨一同出來救的便是謝沉硯安排的人,蘇裊沒想過謝沉硯會讓人暗中保護,心里有些怪異,但卻不得不承認,今日多虧了他。
知道宮中的事從來都沒有那麼簡單,葉舒寧背后是帝師葉太師,更遑論還有太后作保,如今又是有驚無險,還被太后殺了人證滅口。
只一個位卑言輕的典供詞,本無法給葉舒寧定罪。
可方才,謝沉硯還是不計后果,讓人當眾將太師葉家嫡親的大小姐拖去大理寺,擺明了在給出氣。
所以,更不會理所當然去怪謝沉硯。
蘇裊覺得自己十分明理,卻不想,對面的謝沉硯看到忙不迭安他的模樣,反而眸沉沉。
他知道,小孔雀不怪他,只是因為沒有覺得應該依賴他……或者,不認為他是的后盾和底氣。
沉默片刻,謝沉硯繼續說:“太后年事已高,許多時候無法僅以律法道理來應對,為長孫,我若為你不講禮法證據執意發落葉舒寧,強行忤逆太后,恐會引遷怒于你,亦會讓你人非議。”
蘇裊連連點頭:“我明白的。”
小孔雀此刻越是明理乖順,謝沉硯心里那郁氣便越是翻涌難忍,他手輕住小孔雀手腕:“但今日你命懸一線,若是此事就此作罷,往后旁人還當蘇二小姐是好欺負的。”
蘇裊倏地抬眼:“不然我捅出葉舒寧與二皇子之間的事?”
謝沉硯有些哭笑不得:“那便了整個皇室的丑聞了,屆時,便是你占理,也會被整個皇室記恨。”
畢竟,到時丟臉的可不止二皇子與葉家,而是整個皇室,這非同兒戲。
蘇裊其實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若是真的掀了桌子拿整個皇室的臉面做筏子,便是此次是苦主且占理,往后也討不了好,畢竟,皇室威嚴不容有損。
謝沉硯了小孔雀的手:“我用別的法子替你出氣,讓人知道,蘇二小姐也不是好欺負的,好不好?”
蘇裊被他捉住手腕將手輕握住,對這樣的小作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我才不好欺負呢,今日的計策便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你瞧,不是很有用嘛。”
謝沉硯看到小孔雀眨眼間又活力滿滿的模樣,握著的手沒忍住又收了些:“嗯,很厲害。”
他說:“我會尋個錯將葉家長孫外放永州,至于原因,我會讓太師去問問葉舒寧。”
蘇裊略睜大眼:“葉太師長孫被外放南疆……到時,等葉家知道自家長孫是因為葉舒寧做壞事才被外放到南疆,自然也要吃掛落。”
謝沉硯嗯了聲:“明日他便必須離京。”
蘇裊這下才知道,雖然謝沉硯礙于太后臉面不好做的太過,但他一邊將葉舒寧當眾拿去大理寺,又在這個當口將葉家長孫外放到南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后宮他的確是在盡力護著了。
心里有些異樣,蘇裊猶豫著道:“我,我其實也沒什麼事,有驚無險,你這樣做……直接得罪了葉太師和太后,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
謝沉硯搖頭:“不會。”
他看著小孔雀,語調低緩:“是我做的不好,沒能好好護住你,對不起……往后不會再有這種紕了。”
蘇裊被他看著便有些不好意思:“怎麼能怪你呢,你也不可能時刻盯著我邊所有人……”
還是不太習慣這樣被謝沉硯拉著手說話,便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葉舒寧不是一直與二皇子一起……如今卻又想要嫁給你,為此不惜害我,到底喜歡誰啊?”
謝沉硯沉默片刻,然后說:“喜歡太子。”
蘇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原來如此!
先前謝沉硯在戰場出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這兩年圣上便了立二皇子為儲君的念頭,所以,葉舒寧才會不顧份,自甘墮落與二皇子到一。
卻沒想到謝沉硯這位皇長子居然回來了,而且圣上毫不掩飾立謝沉硯為儲君的態度,朝臣也都敬重認可這個皇長子,所以……葉舒寧又后悔了!
與二皇子有私并非因為喜歡二皇子,如今為了謝沉硯甚至不惜對了殺心,也并非就是真的喜歡謝沉硯。
喜歡的是太子妃的尊榮。
蘇裊先是氣憤不解,繼而又恍然大悟,漂亮臉蛋上神幾變,靈又好笑。
謝沉硯看著這樣的小孔雀,因為先前的事而云布的心緒才總算略有緩和。
“你知道便好,別害怕,我會護著你的。”
他著小孔雀的手指,語調溫和。
蘇裊想回手卻沒能功,被迫對上謝沉硯專注帶笑的眼神,他還偏要問:“躲什麼?”
蘇裊便說:“這里人來人往,被人看到好奇怪。”
拉拉扯扯的,何統。
可謝沉硯卻說:“這會兒不會有人過來。”
他能看出小孔雀的不自在,卻不肯讓如愿,故意問:“還是說,裊裊心中怨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沒有。”
蘇裊忙道:“是你的人救了我,也是你幫我出氣,我就是……”
到底不是能憋住話的子,蘇裊忍不住直接開口:“我就是覺得,你難道真的……有點喜歡我嗎?難道,你不該討厭我?”
小孔雀神繃,眼底是藏不住的戒備,以至于謝沉硯這一瞬甚至想回到云州那時,將那個在小孔雀面前大放厥詞的自己割了舌頭。
他往前,扣住小孔雀后頸偏頭親吻在角,聲音低緩:“你覺得,我像討厭你的樣子嗎?”
蘇裊形繃:“不、不像……”
淺嘗輒止的角碾過來,吞噬瓣間的氣息,而后又略分開一些……謝沉硯問:“那,這是喜歡你嗎?”
蘇裊覺得臉有些燒,拼力握拳才沒下去:“有、有點……”
“只是有點?”
后的手驟然發力,蘇裊被直接按到他前,謝沉硯垂眼看著:“是我在你面前太克制了嗎?”
“不是,不是的!”
蘇裊覺得這人說話慢吞吞的卻像是在鈍刀子磨,磨得人心慌,便咬牙直接道:“可是我當初在云州那樣折辱你,你不記恨嗎?”
這幾日想來想去,只想著即便是因為這一世還沒做出許多蠢事將自己搞的聲名狼藉,所以謝沉硯不像前世那樣討厭,卻也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喜歡的啊!
明明那時,他不堪辱甚至開口求死……
如今便是虛與委蛇,蘇裊卻也不想稀里糊涂,索著頭皮問個分明。
可問出來的一瞬是痛快了,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忐忑……蘇裊的手想要收回,卻又被握著舉起。
怔忪抬眼,便對上謝沉硯幽深專注的視線。
他沒有回答的問題,只是握著的手放到邊,眼也不眨的看著,輕輕親了親的手指……
轟!
蘇裊覺得自己的臉整個燒起來了:“你……”
一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出來,可這廝卻不回答,只是那樣看著……還親手指!
蘇裊只覺得方才那一瞬謝沉硯十分氣,可偏偏的,他什麼多余的作與話語都沒有,只是那樣看著。
好在這時謝沉硯終于肯松開的手,蘇裊聽到他說:“我明日要去獵場看看,你乖乖的,我回來了陪你練箭,過幾日冬狩時帶你獵紅狐。”
看著面泛紅的小孔雀,謝沉硯勾:“當初在云州時答應裊裊的狐裘大氅還沒兌現。”
蘇裊聽到他提云州便是忍不住的心虛,低低哦了聲,猶有些懷疑:“提起云州時那些事,你難道不生氣嗎?”
謝沉硯看著:“氣什麼?讓我跪下做馬凳……還是做洗腳奴,亦或是……”
蘇裊連忙打斷:“就,就那些事,我、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忘記的,難道你半分也不記恨?”
原來,一直在忐忑那些。
謝沉硯原不肯讓小孔雀知曉自己心中某些的暗,卻更不愿一直心有不安。
手將小孔雀直接攬進懷里,皇長子垂眼,在蘇裊以為他沒完沒了又要親的時候,卻覺到他的氣息落在耳邊。
“若是裊裊喜歡,那些事……你隨時可以再讓我做。”
蘇裊腦中轟得一聲響,甚至沒有察覺自己紅了的臉,滿眼不敢置信看著謝沉硯:“你、你怎麼這樣啊?”
謝沉硯角翹起:“抱歉,讓裊裊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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