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澤為何會來，沒有人比沈今棠更清楚。

因為消息正是親手送出去的。

此番所為，本就是為了將太子引到此地。

這里，既有盜匪出沒，又有貪橫行，得一塌糊涂。

倘若太子死在這里，恐怕誰也說不清究竟是誰下的手。

這，才是真正的目的。

顧君澤收到消息來這里的時候，或許還心有疑慮，但是在一步步的“被后退”中，顧君澤自以為事都在他的掌控范圍之，這時候，他便徹底的放下了戒心。

甚至連侍衛都放在了外面。

這無疑給了沈今棠一個絕佳的報仇機會。

沈今棠握了手上的短刀，一步步地朝著太子近。

“唰——”

短刀出鞘，聲音極低。

并非沒想過用揭真相的方式復仇，但戶部虧空一案讓徹底看清了皇帝的真面目。

皇帝對太子的袒護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即便太子與戶部白銀流失案不了干系，皇帝卻依舊裝聾作啞，視而不見。

沈今棠深知，即便將幽州一案查得水落石出，皇帝也未必會廢了太子，更別提讓他償命了。

或許，皇帝并非不知謝家忠心耿耿，只是因為謝家功高震主，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太子誣陷謝家罷了。

想到這里，沈今棠心中不冷笑一聲，多想無益！

債，唯有償！

寒乍現，沈今棠手中的短刀如毒蛇出，直刺顧君澤的后心。

“噗嗤！”

刀鋒的悶響在寂靜的室格外刺耳。

沈今棠瞳孔驟。

不知何時，顧知行已經出現在了二人之間。那把淬了毒的短刀，此刻正深深扎在他肩頭，鮮滲出，染紅了衫。

“你……”

沈今棠的手還僵在半空，指尖沾著顧知行的。

的聲音在嚨里打轉，卻怎麼也發不出來。

看著眼前男人蒼白的臉，腦中一片轟鳴，無數思緒如水般涌來。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替顧君澤擋刀？

是因為脈相連的兄弟誼，還是……他早就料到會手？

無數疑問在心頭翻滾，攪得心神俱。

他早就知道的份，也知道和太子有仇，那他為何不在自己進京的時候就阻止？

為何要等到現在？

沈今棠的指尖開始發抖，的心也跟著抖起來。

刺殺太子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功敗垂，等待的將是……

余掃向窗外，星回安排的死士應該還潛伏在暗。

若是此刻突圍……

心中微微一，但很快又沉了下去。

基本沒有勝算。

沈今棠頭發，仿佛有什麼東西堵在了那里，讓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你們在做什麼？”

顧君澤轉過時，只看見顧知行將沈今棠箍在懷中。

兩人的衫糾纏在一起，在昏黃的燭下融一片暗。

太子的指尖在袖中微微一頓，縱使他貴為太子，此刻也實在沒想明白顧知行這是要做什麼。

沈今棠仰頭，正對上顧知行慘白的臉。

他額角滲出冷汗，已泛出青灰——那柄淬了毒的短刀，正深深埋在他肩頭。

鮮順著刀槽汩汩涌出，將指尖染得黏膩熱。

雖然給他準備的服是紅的，但此刻也被鮮浸了暗。

看著顧知行越來越蒼白的臉，沈今棠突然意識到——這把淬了毒的刀，正在要他的命。

下意識地想要將短刀出來，卻被顧知行死死按住。

“別。”

顧知行的無聲地翕，按在后腰的手青筋暴起，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嵌自己的。

沈今棠能從他微微抖的形中辨別出他想要說的話，可的心卻在狂地掙扎。

不？

現在怎麼能不？

不，豈不是坐以待斃？

的手足以在瞬間刺中太子，刀上淬的是劇毒，若是沒有解藥，一旦刺中，太子必死無疑。

只要太子一死，的仇就報了，的死活、能不能逃出去、能不能掩蓋住這個消息，都不再重要。

什麼戶部白銀案，什麼謎底，對來說都毫無意義。

反正來京都，就是為了殺顧君澤！

“放手！”

從齒里出一聲低吼，突然發力，試圖刀。

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就是要殺顧君澤，誰要攔路，就殺誰！

刀鋒刮過骨的悶響里，顧知行悶哼一聲，卻反而將摟得更，仿佛要將嵌自己的。

“退之？”

顧君澤皺了皺眉，看著他們糾纏在一起的影，有些搞不懂他們到底在做什麼。

于是，他抬腳朝著他們這邊慢慢走來。

太子的錦靴踏過青磚地面，一步，兩步，每一步都讓沈今棠的心跳加速。

沈今棠的余掃到太子的影，刀尖微微調轉方向。

顧知行也察覺到了顧君澤正在往這邊走來，更注意到了沈今棠神的變化。

“噠——噠——”

顧君澤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沈今棠的神經上。

就在顧君澤手要到顧知行肩背的剎那——

“噠。”

一滴水落在沈今棠的睫上，冰涼而刺目。

顧知行突然扣住的后頸，用力將拉近，然后狠狠地吻了下來。

鐵銹味在齒間開，他染的手握住持刀的腕子，在太子看不見的角度，將利刃狠狠按進自己傷口的更深。

“唔！”

沈今棠瞪大的眼睛里映出顧知行近在咫尺的瞳孔。那里面沒有，只有近乎哀求的警示。

沈今棠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完全搞不懂顧知行這是要做什麼。

同樣一頭霧水的還有顧君澤。

“嘖——”

顧君澤歪了歪頭，毫不避諱地打量著他們兩人，眼神里滿是戲謔。

為了他走，連這種辦法都用出來了？

可惜了。

他還真不是個臉皮薄的人。

顧君澤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大大方方地坐下，正對著他們兩人，就這麼明目張膽地看著他們接吻，角還帶著一若有若無的笑意。

“退之，你這……不太行啊！”

顧君澤甚至還出閑逸致點評兩句，語氣里滿是調侃。

沈今棠覺腦袋都要炸開了，抬手就想朝著顧知行過去。

的眼中滿是憤怒和不解，顧知行到底在做什麼？

他到底想怎麼樣？

“啪——”

沈今棠這邊稍一松手，顧知行便迅速將短刀從自己腹部拔出來，作干凈利落，不聲地藏進袖子里面。

謀殺儲君，必死無疑！

他太清楚沈今棠想要做什麼，也明白對太子的殺心。

但絕對不是現在，也絕對不該以這種方式。

平白臟了手，還會惹上一腥。

相信他，他會把幽州一案查清楚，會還謝家一個清白，也會讓太子伏法。

“喲！”顧君澤瞧見這場景，不由得愣了一下，眼神里滿是驚訝，“沒商量好啊？怎麼還起手來了？”

“跟你有什麼關系？”

顧知行息著扭頭，邊還掛著，聲音低沉而冷冽。

燭火在他臉上跳，映出他蒼白的臉和堅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