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爺！我從前竟沒發現，顧大世子生得這般俊俏！”

茶樓上，一個穿杏衫子的姑娘驚呼出聲，手中的團扇都掉了下來，卻毫沒有察覺，只是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顧知行，仿佛被施了定咒，滿心滿眼都是他。

“可不是麼！”旁邊梳著雙髻的小姐接話，聲音里滿是羨慕與向往，“你瞧他那雙眼睛，比醉仙樓的琉璃盞還亮，笑起來的時候，直教人心跳都快停了，仿佛能將人的心都勾了去。”

“要我說，還是那段最好看。”胭脂鋪二樓傳來聲議論，說話的姑娘聲音糯糯的，卻滿是認真，“寬肩窄腰的，那貢士服穿在他上，比戲臺上的狀元郎還神，騎著高頭大馬，那氣度，嘖嘖，簡直就是天之驕子。”

街角幾個落第的舉人卻酸溜溜地撇，滿臉的不屑與嫉妒，“哼，不過是個靠祖蔭的紈绔，走了狗屎運罷了。”

另一個灰袍書生附和著，眼睛卻死死盯著顧知行上的那貢士服，語氣里滿是酸，“就是，聽說他從前連《論語》都背不全，如今倒裝起才子來了。”

“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我老大是探花，你要是有本事，你也考一個去？”

葉輕舟聽到這話，帶著人便到了這幾個落第書生面前。

書生看了一眼葉輕舟的裝扮，心下明白得罪不起，灰溜溜的走了。

“老大，看這邊！”

隨后，葉輕舟朝著顧知行那邊招手。

他想到過三元游街會很熱鬧，但是也沒有料到會這樣熱鬧。

只是與顧知行那邊相比，前頭的狀元和榜眼就顯得冷清許多。

偶有幾方絹帕飄向他們的馬前，卻遠不如顧知行那邊鋪天蓋地的陣勢，險些連維持秩序的差役都攔不住。

人群的注意力都被顧知行吸引了過去，仿佛他就是這長街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他轉。

“瞧瞧，連香囊都是往探花那邊扔。”葉輕舟得意地朝同伴眼睛，語氣里滿是炫耀，“咱們顧大世子這張臉，可比什麼名頭管用多了。”

狀元郎回頭看了眼后的盛況，苦笑著對榜眼低語：“早知如此，當年也該學著顧世子，練練這皮相。”

語氣里滿是無奈與自嘲。

“探花郎看我！”胭脂鋪二樓突然傳來呼，聲音清脆又帶著幾分急切。

顧知行抬眼去，前方臨窗站著七八個戴面紗的閨秀，最前面那個穿杏紅襦的姑娘慌得打翻了茶盞，茶水灑了一地，卻還死死攥著要拋的繡球。

像是有人要拋繡球招親。

顧知行皺了皺眉，想到了什麼。

他眼神里閃過一不耐，駕馬想要快些通過這里。

他可不想惹到什麼麻煩，被人纏上了就不好了。

“駕……”

他剛拽到韁繩，作卻戛然而止，整個人猛地僵在原地，眼神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直直地盯著前方。

漫天的絹帕香囊在空中飄舞，像是絢爛的彩云，而在這片繁華之中，顧知行與剛剛趕回京都的沈今棠遙遙相。

竟然回來了？

顧知行的心臟猛地一，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住，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信是三日前才送去兗州的，即便是飛鴿傳書，也是一日前才到達。

沈今棠就算是長了翅膀，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時間從兗州趕回來。

除非……

顧知行的角緩緩揚起，勾勒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那笑容里藏著幾分寵溺，幾分得意：“你是專程回來的吧？”

不是看到自己的信才回來的，而是為了他，是專程趕回來的。

這個認知讓顧知行分外高興，角都忍不住的揚起來。

可卻沒有料到——

“咚——”的一聲悶響在他頭上傳開。

顧知行還沒來得及下馬去找沈今棠，頭上便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下意識地手捂住頭頂，卻到了一片。

他緩緩抬起頭，只見那杏紅襦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樓上，手中還攥著一條繡球的帶。

顯然是將繡球朝他拋了下來，正正巧砸在他頭上，連他頭上的烏紗帽都被砸得歪到了一邊，搖搖墜，最終“啪嗒”一聲掉落在馬蹄旁的青石板上。

顧知行看著落在地上的繡球，那鮮艷的紅在青石板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再看看自己那頂被砸落的烏紗帽，心里五味雜陳。

最后，他竟是忍不住的氣笑了出來。

這可真是好眼力，好準頭！

他今天特意打扮得這般好看，就是為了能讓沈今棠看到，結果卻被這繡球砸了個正著，烏紗帽都飛了。

要不是現在況不對，顧知行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想要沖上去把那姑娘臭罵一頓。

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這可是三元游街的大日子，人人都在看著呢！

就算是那繡球拋給了他，他還真的能娶了不？

要是這樣，人人都在探花游街的時候拋繡球不就了？

顧知行正想著該怎麼應付這尷尬的局面，那抹悉的影便已經來到了他眼前。

“沈……”

顧知行心里突然劃過一抹心虛，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今棠邁著沉穩而有力的步伐，穿過圍觀的人群，朝著他走過來。

沈今棠來到馬前，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繡球和烏紗帽。

“重新拋一次吧。”

隨后，輕輕抬手，將繡球重新拋回了樓上，像是宣誓主權一般，說道：“他這個人是我的。”

聲音雖不高，卻在這喧鬧的街頭清晰地回著，仿佛一顆石子投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

“什麼……”

“這什麼意思？”

“沒聽說過這樣的啊……”

周圍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嘈雜而混，如同沸騰的鍋。

顧知行卻一句都聽不進去，他的腦海里只有沈今棠的那一句：“他這個人是我的。”

那聲音仿佛被刻在他的心上，一遍又一遍地回響。

他這個人是的……

是的……

的……

“你再說一遍？”

顧知行的眼神亮得仿佛能照亮整個天地，他微微前傾子，似是不滿足地又問了一次，聲音里帶著一急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