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從昏沉中緩緩醒來，只覺得嗓子像是被火焰燒過一般，干得幾乎要冒煙。

上那些未愈合的傷口，像是被無數細針在輕輕弄，作痛，這一切都在提醒著他現在還沒有離險境。

他微微瞇著眼，試圖適應眼前一片漆黑的環境，可周圍實在是太黑了，他看不清周圍的場景。

沈淮序下意識地輕喚了一聲：“沈今棠？”

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抖，能聽出來其中的不安。

“安靜一點。”

沈今棠的聲音突然從側邊傳來，帶著一不容置疑的冷意。

聽到沈今棠的聲音，不知為何，沈淮序瞬間松了一口氣，微微放松。

他本還想問些什麼，可瞬間反應過來沈今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于是生生將那些疑問吞回了肚子里。

時間在黑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變得格外漫長。

外的蟲鳴聲漸漸響起，起初只是細微的幾聲，像是在試探著什麼，隨后越來越集，越來越響亮，像是在為這黑暗的夜晚奏響一曲詭異的樂章。

安靜下來之后，他便發現了許多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細節，甚至之前許多想不通的地方，現在也有了思路。

沈淮序煩躁不安地挪了一下子，循著剛剛沈今棠出聲的方向看去，眉頭微微皺起。

蟲鳴聲越來越大，仿佛在催促著他做些什麼。

“嘶——”

突然，沈淮序猛地站了起來，作過大，牽扯到了肩口的傷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

沈今棠原本側在一旁閉目養神，聽到靜，皺著眉頭微微側過頭，語氣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做什麼？”

沈今棠緩緩地從懷里掏出火折子，作快速而練。

輕輕一劃，火折子瞬間被點燃，那微弱的火在黑暗中跳躍著，像是黑暗中的一抹希。

將火折子放到一旁，火映照在的臉上，一半是黑暗，一半是明，明暗錯間，的面容顯得格外神。

沈淮序的緒在這一刻突然發，他激地說道：“從來到兗州的第一天，你就算好了，是不是？”

聲音比平時大了許多，帶著一質問和憤怒。

“你本不是被貶，也本不是來賑災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想起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賑災糧草被層層盤剝，沈今棠卻視若無睹，任由那些貪污吏們肆意妄為，仿佛在養大兗州員的胃口。

剛到兗州時，就毫不留地殺了一個員，表面上是震懾，是和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可實際上，分明是在向兗州的員們宣告，要和他們魚死網破，不死不休。

以沈今棠的聰慧，不可能不知道什麼是虛與委蛇，什麼是秋后算賬。

可卻偏要著兗州的員們反，或者說，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要將這些員到絕境。

到底是什麼讓如此決絕？

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沈淮序的腦海中滿是疑問，可沈今棠只是出一手指，輕輕抵在上，發出了一聲輕的“噓”。

燭火的火在的臉上跳躍，映照出那復雜的眼神。

那眼神里閃爍著危險的芒，卻又帶著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的神。

“我做什麼跟你沒有關系，你想要做的事，我都幫你做完了，不是嗎？”

沈今棠的語氣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一波瀾。

沈淮序想要救百姓，就去安定民心，籌備糧草，盡可能地保全更多的人；他想要修建黃河工事，就提供機關圖，助力工程的順利推進。

在沈今棠看來，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盡到了自己該盡的義務。

“可你在利用我。”

沈淮序死死地盯著沈今棠，眼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沈今棠利用他那顆想要救民于水火之中的赤誠之心，利用他隔絕兗州的消息，反兗州的員，讓他在不知不覺中為虎作倀，了手中的一枚棋子。

“這些人本來就該死，不是嗎？”

沈今棠的眸子清亮得像是寒冰，的話更是冷得刺骨，沒有毫溫度。

沈淮序瞬間啞口無言，他無法反駁沈今棠的話，因為在某種程度上，那些員確實罪有應得。

“但即便是他們犯了罪，也該與朝廷置，不到你來用私刑。”

沈淮序艱難的開口，試圖為自己辯解，試圖堅守自己心的那最后一道防線。

“私刑？”

沈今棠突然笑了，的笑聲清冷而刺耳，像是在嘲諷沈淮序的天真。

“說得真是大義凜然啊，沈中丞，你難道就從來都沒有用過私刑？”

步步，毫不留地破沈淮序的偽裝：“你幫沈太師理臟事的時候，難道不是視人命如同草芥？你的手上難道就沒有過人命？”

每一句話都像是利箭，直直地向沈淮序的心臟，讓他無可躲。

“我……”沈淮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那些事他確實是做過，確實是沒有立場來指責沈今棠。

而沈今棠卻毫不留面，的話語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將沈淮序的偽裝一層層剝落。

“你和我現在所做的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你殺的那些人手無縛之力，我要殺的是朝廷員罷了。”

居高臨下地看著沈淮序，眼神中滿是冷漠與不屑。

沈今棠緩緩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沈淮序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螻蟻。

“我自以為我對你足夠好了，不然你本沒有機會站在我面前來指責我。”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像是從地獄中傳來的低語。

沈今棠的手指微微劃過沈淮序的臉頰，那冰冷刺骨的讓沈淮序瞬間打了個寒。

他的微微僵，雙眼瞪得大大的，聲音嘶啞，似有不甘卻又無發泄。

“沈今棠！”

他低吼了一聲，卻像是在黑暗中掙扎的困，只能發出無力的咆哮。

“閉！要把追兵喊來不？”

話音剛落，突然，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靠近。

兩人頓時噤聲，空氣瞬間凝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