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氣依舊沒有好轉，天空沉沉的，仿佛被一層灰蒙蒙的紗幕籠罩。

沈今棠醒來時，還以為是深夜，了眼睛，看了一眼時辰，才恍然意識到已是清晨。

“醒了？”

一個低沉而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沈今棠轉過頭，只見顧知行正坐在窗邊，手里拿著一本書，目卻若有若無地落在上，帶著幾分寵溺。

原本隨意鋪在地上的被褥早已收拾得整整齊齊，屋顯得格外整潔，空氣中還殘留著一淡淡的書墨香氣。

沈今棠想起昨晚的事，臉頰微微泛起紅暈，心中暗自懊惱：怎麼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呢？

微微皺眉，佯裝鎮定地開口：“你今日怎麼醒得這麼早？”

平日里，顧知行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床。

今日倒是一反常態？

難不還是一夜未睡？

顧知行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書，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本世子不是答應過你要看書，準備春闈下場考試嘛！”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眼神卻落在沈今棠上。

沈今棠角勾起一抹淺笑：“世子殿下果然是最守承諾的人。”

的聲音輕，仿佛是在哄小孩一樣。

“那是！”顧知行驕傲地抬了抬下，眼神帶著幾分戲謔，湊近沈今棠，頗為曖昧地說：“畢竟是小夫子你教學生的第一個道理嘛，學生沒學會，夫子又怎會教我下一個？”

夫子……教……

沈今棠聽到這兩個字，臉頰瞬間滾燙，連忙移開視線。

顧知行也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低咳一聲掩飾尷尬：“咳咳……”

“只不過本世子是真不明白，這些書有什麼好背的？我平常說話又不是之乎者也的。”

顧知行借著轉移話題將自己的真心話說了出來。

要不是春闈要考，他真不知道讀這些有什麼用。

沈今棠的臉也有些紅，低著頭，輕聲道：“世子殿下平日說話雖用不到這些之乎者也，但這些之乎者也，卻能決定世子殿下以后在何說話。”

抬起頭，目與顧知行匯，眼中滿是認真。

顧知行被看的心跳瞬間了節奏，低聲咳嗽了一下，說道：“書院到時候要上課了，我先去上學了。”

說完，他匆匆起，背影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今棠著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復雜的緒，卻又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星回。”

瞧著顧知行離開了，沈今棠這才輕聲喚道。

星回立刻推門而，輕手輕腳地走到沈今棠邊，伺候梳妝打扮。

“主子，昨日安排的人已經按照計劃全部撤離了。”

星回一邊練地為沈今棠挽起發髻，一邊低聲匯報。

沈今棠閉上眼睛，微微蹙眉，陷沉思。

依照顧知行的子，他定然會派人去查昨日遇刺之事。

既然戶部想要借機攪渾水，那便不介意讓這池水再混濁幾分。

另一邊，顧知行離開之后，重便匆匆趕來，向他回稟昨日之事。

“主子，屬下辦事不力，殺手沒能抓住。”

重一臉懊悔，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顧知行。

昨日護主不力，按規矩早就該將他押回暗影罰。

好在主子并未怪罪，可即便如此，他也沒能抓住兇手，將功贖罪。

“起來吧。”

顧知行微微瞇起眼睛，目深邃而冷冽。

昨日與他手的那伙人，手敏捷且狠辣，絕非尋常暗衛可比。

他們仿佛是經過心訓練的殺手。

“倒像是有人刻意培養出來的。”他低聲自語，語氣中帶著一冷意。

培養殺手絕非易事，這需要大量的金錢、力和時間，更需要強大的勢力作為后盾。

若能在京城鎖定這樣的人范圍，排查起來或許會容易許多。

“主子，屬下查到沈姑娘是從戶部出來之后，立刻便遇刺了，此事必定與戶部不了干系。”

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

戶部？

顧知行的眉頭微微蹙起，腦海中浮現出沈今棠那天提到的“爛賬”。

莫非是去戶部查案了？

難道發現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才被人盯上，甚至不惜要將滅口？

越想，顧知行越覺得這個推測合合理。

他的眼神愈發冷冽，沉聲說道：“去查……”

“世子殿下！”

顧知行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

他轉過，只見從馬車上緩緩走下一個帶著面紗的子，后的隨從們抬著大批的貨，顯得頗為隆重。

顧知行微微皺眉，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卻想不起來這子是誰。

沈宜快步上前，臉上帶著殷勤的笑容，雙手端著用錦緞包裹的，恭敬地說道：“世子殿下，這是坊新做好的，我特地按照世子殿下上次給的尺寸做了幾套，拿來請世子殿下過過眼。”

兩個月前，沈宜不在羅裳坊，聽掌柜說起世子曾帶了一位子來買服。

那掌柜的真是沒眼力見兒，竟然只按吩咐把服做好就送人了。

這可是白白錯過了一大筆生意！

今日一回來，便立刻命人將新款式全都做了幾套送來。

世子容貌出眾，份尊貴，若是他穿著羅裳坊的服出門，第二天坊的客人必定會多出十倍！

“真是個不懂做生意的蠢貨。”

沈宜在心里暗暗罵了一句，臉上卻保持著恭敬的笑容。

顧知行瞥了一眼沈宜手里的服，微微挑眉。

布料的質量暫且不論，但那些服的樣式確實頗為新穎，他從未見過。

有男款也有款，顯然是為他和沈今棠一起做的。

然而，顧知行從不輕易接來路不明的東西。

他不知道沈宜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但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必有蹊蹺。

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重。重立刻會意，附在他耳邊輕聲提醒道：“上次的服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都送來了。”

沈宜的耳朵極尖，立刻聽到了這句話，臉上出一尷尬，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連忙說道：“是的，世子殿下，上次的確實已經送來了。但這次的服是坊最新設計的款式，京城中絕無僅有，布料和做工都是羅裳坊最好的，特地拿來請世子殿下過目。”

顧知行冷淡地瞥了一眼，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