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棠的目落在顧知行上，只見他如坐針氈，渾不自在。

馬車剛在長公主府門前穩穩停下，顧知行便立刻跳了下去，竟是片刻都不在上面待。

那慌慌張張的背影，好像后面有什麼不干凈的東西追他一般。

沈今棠皺了皺眉，緩步從馬車上下來，正瞧見府中下人正對顧知行說道：“世子殿下，長公主殿下正在等您。”

“等本世子？”

顧知行心中疑，母親不是說在宮里忙于理政務嗎？

怎會突然在府中等他？

顧知行先是一愣，腦海中忽然靈一閃，莫不是因為此次考試之事？

想到這里，他原本繃的臉竟緩和了幾分，角也勾起了一笑意。

看來，這苦學一番也不是全然沒有壞，讀書時雖備煎熬，可一旦有了績，什麼事都變得順利了起來。

“走！”

他轉拉著沈今棠，大步走進府中。

一路上，穿過曲折的回廊，顧知行腳步輕快，興致高昂，與方才的慌判若兩人。

沈今棠跟在他后，著他那充滿活力的背影，不搖頭輕笑。

到底還是個十七歲的年，即便平日里故作，可骨子里的那份稚氣，終究還是在不經意間流出來。

不多時，二人便來到了廳堂。

只見堂中擺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盛的飯菜，顯然是為顧知行準備的慶功宴。

“都是我吃的。”

顧知行掃了一眼滿桌菜，眼神登時亮了起來，拉著沈今棠便了座。

沈今棠坐在那兒，依舊有些不自在，畢竟對面端坐著的可是長公主，那威儀與氣勢，自是與眾不同的。

“讓你坐，你便好好坐著。”

長公主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威嚴，卻也著一溫和。

沈今棠趕忙恭敬點頭，答道：“是，多謝長公主殿下。”

的脊背得筆直，規規矩矩地端坐著，仿佛生怕有一失禮。

聽到這話，顧知行抬眼瞧了瞧沈今棠，笑著幫稍稍挪了一下碗筷的位置，又說道：“你瞧你，總是這麼張。咱們都是一家人，沒那麼多繁文縟節。”

他這話口而出，自然得仿佛本該如此。

可沈今棠卻不敢如此放松，下意識地看向長公主，悄悄觀察的神。

只見長公主含笑看著他們，并無半點不悅之。

沈今棠這才稍稍松了口氣，但心里還是暗自決定，之后定要找個機會好好與顧知行說一說。

畢竟，長公主手握生殺大權，若一個不小心惹得不高興，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可萬萬賭不起。

“來。”

顧知行可沒想那麼多，他下意識地給沈今棠夾菜，正夾得起勁，突然覺后脖頸一陣涼意。

他轉頭一看，自家母親正涼涼地盯著自己，那眼神里帶著幾分嗔怪。

顧知行立馬了脖子，趕忙給長公主也夾了菜，陪著笑道：“母親，您也吃，這菜味道極好。”

長公主這才收回了視線，仔細打量了一番顧知行，緩緩說道：“這次進步倒是真快，竟然考了乙等。”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顧知行一臉得意，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

他得意了片刻，又看了沈今棠一眼，替說道：“母親，這次多虧了沈今棠。若不是耐心教導，我可能還是一竅不通呢。”

雖然現在也沒學會多，但總歸比之前強了不。

聽了這話，長公主微微一笑，看向沈今棠，說道：“今棠，上次本宮與你說過，若團子此次績有所進步，便讓你來本宮邊做。如今他考了乙等，也是本宮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長公主話音剛落，站在后的南風說道：“沈今棠，才貌雙全，今欽定為正六品司言，專司傳達旨意與啟奏事項，爾盡忠職守，不負殿下厚。”

沈今棠聞聲，眼眸微，旋即屈膝跪地，叩首謝恩：“臣沈今棠，謝殿下隆恩。定當竭誠效力，不負殿下所托。”

“起吧。”長公主微微抬手，聲音溫和。

沈今棠依言起，作自然流暢，既無多余修飾，又著恰到好的恭敬。

垂首立于一旁，神平靜，仿佛一切皆在理之中，周氣質溫潤如玉，令人不心生好。

“正六品司言？”

顧知行被這話震得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原來們之前的易是這個？

雖然答應過沈今棠不計較這些，但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好像沈今棠離著自己越來越遠，不管怎麼怎麼抓都抓不住。

一如十年前一樣，想走就走了，自己本找不到的蹤跡。

“怎麼了，團子？”

長公主瞧見顧知行這副模樣，不由得開口問道。

團子？！

顧知行一聽這稱呼，臉瞬間漲得通紅，尤其是當著沈今棠的面，母親怎的還這般他？

小時候被這麼也就罷了，那時他年無知，不知反駁。

可如今他都這般大了，儀表堂堂，玉樹臨風，哪里還有半點“團子”的影子？

他漲紅了臉，看向長公主，正開口辯解。

卻見長公主勾了勾角，似是察覺到他的窘迫，說道：“好，你說不便不了。”

顧知行瞥了沈今棠一眼，見面如常，毫無異樣，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然而，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試探地開口問道：“母親，這是說當就能當的嗎？”

長公主饒有興致地著顧知行，對自己的兒子再了解不過，他這一開口，便知其心中所想，無非是疑為何自己能如此輕易地讓沈今棠擔任。

“阿行，你可知曉這天下是誰家的天下？”長公主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悠然問道。

不等顧知行回應，便自顧自答：“這乃是我顧家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