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底氣，敢這麼跟本世子說話？”帶著怒氣的聲音一出，原本醉得像爛泥一樣的江小公子瞬間酒醒了一半。別人或許不知道顧知行的厲害，但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一直跟在葉輕舟邊，干的都是點頭哈腰、端茶倒水的活兒，對顧知行的脾氣早已得。

顧知行這祖宗高興的時候，任你說什麼都行；可要是他不高興了，惹他不痛快的人，一個都別想好過。

“世子殿下，別生氣，別生氣！”江小公子再也不敢跟顧知行攀什麼了，連忙改回了尊稱，語氣里滿是討好。

“還不趕給世子殿下道歉！”說著，他揪著那小跟班，把他拽到了顧知行面前。

小跟班也已經看出了顧知行的份，嚇得都了，哆嗦著，連話都說不清楚：“世……世子……”

“滾！”顧知行猛地一腳踹翻了桌子，剎那間，桌上的杯盤碗盞四散飛落，酒潑灑在地，地面狼藉一片。

顧知行的臉瞬間變得冷若冰霜，他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凜冽的寒意。

他的目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將他們的驚恐、慌和無措都盡收眼底。

那些原本還醉醺醺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瞬間清醒，一個個驚恐地抬起頭，著顧知行，不知所措。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先。

直到顧知行的目再次掃過，“都給本世子滾出去！”

那冰冷的視線讓他們的脊背發涼，才有人抖著站起，小心翼翼地繞過滿地的狼藉，向門口挪去。

很快，其他人也紛紛起，作遲緩而笨拙，像是被驚擾的鳥兒，急于逃離這片危險之地。

隨著眾人一個個走出雅間，顧知行的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都是為了錢才接近他，沒一個好東西！

“呵！”

滿屋寂靜之后，顧知行的火氣明顯更大了。

原本被沈今棠騙了就很不高興了，現在又被人當了冤大頭！

他這心里著實是苦悶得很！

他看起來就那麼傻嗎？

就那麼好騙，好哄？

這麼多人都逮著他一個人騙？

他撿起一壺酒水，歪在一側繼續喝酒。

從小到大，顧知行邊的人要麼是因為他世子的份而對他敬畏三分，要麼是因為他行事不羈、放不羈而對他不屑一顧。

就連母親也覺得他是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從未在他上多費過心思。

至于葉輕舟他們，更是從未考慮過這些問題，只是把他當作老大，跟著他一起胡鬧，仿佛他天生就該是那個領頭的，卻從沒想過他心的孤獨。

他的人生，似乎真的就像一團麻，毫無頭緒，一事無。

“世子殿下。”一聲悉而的呼喚突然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顧知行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眼前是一片和的暈。

他瞇了瞇眼睛，才看清沈今棠正逆著朝他走來。

從后灑下，為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邊，發在暈中閃爍，仿佛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澤。

這幾日營養補上去，的臉頰微微圓潤了一些，皮也變得白皙細膩，著健康的澤，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靈清秀，仿佛一朵剛剛綻放的花朵。

“世子殿下。”沈今棠輕輕合上門，緩步走向顧知行。

顧知行還記著沈今棠騙他的事，當下便賭氣地把頭扭到一邊，悶聲不吭，連看都不看一眼。

沈今棠也不著急，只是安靜地在他旁坐下，雙手輕輕疊放在膝頭，眼神平靜地著窗外，并不說話。

顧知行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實在猜不沈今棠到底想做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子里安靜得只能聽到窗外的風聲。

就這麼僵持著，等了好一會兒，顧知行終于忍不住了，轉過，目落在沈今棠上，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你到底想干什麼？”

“來接世子殿下回家讀書。”沈今棠的聲音輕而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你還敢提讀書的事？”顧知行的火氣瞬間被點燃，聲音里帶著幾分慍怒。

沈今棠抬眼看向他，眼神里著一平靜，卻讓人到一種莫名的憂傷。

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輕得像是一縷風：“不敢提，也得提。”

說著，輕輕奪過顧知行手中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順著的頸下，留下一淡淡的痕跡。

將酒杯放在一旁，目重新落在顧知行上：“是的，世子殿下，我確實算計了您。”

“我待在您邊的每一刻，都在觀察您，揣您的心思，盤算您的脾氣。我無時無刻不在想，您喜歡什麼，討厭什麼，甚至您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對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我心策劃了一場針對您的謀，細致到您可能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我在心里演練了無數遍，算計著該說什麼、做什麼，才能讓您好好讀書，才能完我和長公主殿下的賭約。”

的聲音微微抖，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這幾天，夜深人靜之時，我也在想，這樣利用您是不是不太公平？”

“可我在京都，只認識您一個。也只有您，會對我好。我知道，我是個自私的人，明知道這對您不公平，但我還是這樣做了，只是為了我能活下去。”

顧知行看著沈今棠，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的話：

——我待在您邊的每一刻，都在觀察您。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您喜歡什麼，討厭什麼。

——您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對我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事。

——我在京都，只認識您一個。

——也只有您，會對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