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離開后,思來想去,霍應瓷還是沒回家,而是在人民醫院附近找了間咖啡店。
他找了個角落的位置,要了一杯大杯冷萃,準備在這里等到郁綏青下班。
等待的過程無聊的,他捧著杯子啜飲,目卻不知不覺朝向窗戶。午后的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細的影,距離下午六點還有很長時間。
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陣煩悶,他忽然想起郁綏青那條“好想抱抱你”的消息。
來之前霍應瓷在腦海中設想過無數次,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擁抱,沒想到最后他們本連擁抱的機會都沒有。
他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機,這時恰好進來一個電話,是李峰打來的。
他很快就接起來:“哎,峰哥。”
“小霍,那天之后你怎麼樣了?”李峰的用詞很斟酌,語氣里甚至帶著一從未有過的謹慎。
“真的沒什麼。”霍應瓷笑了笑,“找我有事兒?”
李峰承認:“嗯,周五早上你能和我調個班嗎?我家里臨時有點事。”
飛行員之間互相調班是很正常的現象,只是他們倆最近的集不多,排班也沒排到一起,看起來李峰并不知道他休假了。
霍應瓷有些猶豫:“峰哥,我現在在休假呢,休到周六。”
這個時間確實有點尷尬,但凡往后一天,他絕對想都不用想就答應了。
“這樣啊。”李峰也沒勉強,“那我找別人問問。”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卻沒掛斷。
“等等。”一番掙扎之后,霍應瓷最終還是松口了,半開玩笑地說,“你讓我先請示一下我們家領導吧。本來預訂了三天的午飯,這突然了一天,不好待啊。”
李峰也笑了笑:“行。”
掛斷電話,不知道郁綏青現在在干什麼,霍應瓷干脆發了條消息過去。
【寶貝兒,我可能要提前一天銷假回去上班了。可憐/jgp.】
郁綏青很快回復:【怎麼了?】
霍應瓷:【峰哥讓我跟他調個班,不好拒絕呀。】
郁綏青表示理解:【好吧,那就好好工作。】
還發了個表包:【別賣萌/gif.】
意料之中的同意,霍應瓷了然——他老婆就是這樣,一提到工作就來勁。
但就是想不明白了,不就用了幾個語氣詞和表包嗎,賣哪門子的萌了?
—
才回復完霍應瓷的消息,郁綏青把手機鎖屏,結果沒過多久就又到了震。
匆匆瞥了一眼,剛剛還揚起的角瞬間就被顧淮的話拉回到工作狀態。
“明天的手我想討論一下方案。”顧淮的聲音突然低,“你現在在辦公室嗎?我去找你。”
郁綏青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距離下午的門診還有二十五分鐘:“現在可能來不及。”
“那等你下門診之后我過去一趟吧。”顧淮語氣里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就占用你五分鐘的時間。”
畢竟事關手,郁綏青也沒再拒絕,給對方報了自己的診室,之后才掛斷了電話。
門診號系統開始運轉,郁綏青套上白大褂,捂了捂手里的聽診,開始接診第一個患者。
整個下午,郁綏青都在一種莫名的違和中度過。每次手機震,趁患者出去的間隙看一眼,要麼是霍應瓷不時的一條問候消息,要麼是顧淮偶爾發來的工作討論。
前者總讓到安心,而后者又恰如其分地轉移了的注意力。
臨近下班時,顧淮發過來一張照片。
郁綏青認出來了,在診室附近的分診臺,顧淮坐在鐵質長椅上,照片里拍到了他白大褂的一角。
今天下午很幸運的沒有加太多號,全部接診完也不過五點多鐘。
放松了坐姿,正想發條消息讓顧淮進來。
下一秒,診室的門便被輕輕叩響,顧淮倚在門邊,手里拿著幾份資料。
郁綏青隨即坐正,拉起口罩掩住有些嚴肅的表:“顧主任。”
“郁醫生,下午好。”顧淮客氣地把資料在桌面上攤開。
抬起頭,銳利的目直視他:“坐吧。”
顧淮像個等待被看診的患者,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在桌側坐下,接著簡短地把手方案敘述了一遍。
坦白說,顧淮的態度認真得讓郁綏青有些害怕。
堂堂一個副主任醫師,配合著的時間,親自到的診室里來向“匯報”手方案。
明明這份方案已經被顧淮調整得很完,沒有別的修改空間了。即使要改,也不到郁綏青一個小小的主治醫師來僭越。他這是做什麼呢?
郁綏青想著,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或許他就是覺得臨時搖人不妥,欠一個人,所以才這麼上心吧。
收起了紛雜的思緒,視線重新回到那幾張A4紙上。
聊的時間比預計要長了十分鐘,聊完之后已經將近六點。
顧淮掃視了一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雨傘,問:“要一起走嗎?”
郁綏青這才注意到窗外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雨滴敲擊著玻璃,天也早已沉了下來。
不喜歡下雨,也確實有一個不喜歡帶傘的壞習慣。
并未明說,只回答:“那一起下電梯吧。”
電梯的轎廂里站滿了人,見他們站在門口,幾位醫護又往里了,替他們讓出來兩個位置。
郁綏青還在猶豫,但顧淮已經站了進去,也就不好再推說等下一趟,跟著進去了。
緩慢下降的過程中,他們的距離倏然被拉得很近。
顧淮輕笑一聲,低下頭提醒道:“郁醫生,明天的手可別再走神了。”
顧淮的消息很靈通。
聽著這句話,郁綏青的眉頭不自覺地蹙起。
今天上午手室里只有沈瑾、,和另外一個師妹,按道理別人是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的。
忍住心底的那怪異,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嗯,謝謝提醒。”
走到門診大樓門口時,雨勢還是很大。附近人很多,這里離停車場還有一段距離,如果強行淋著雨跑過去,怎麼樣都會被別人看見狼狽的樣子。
還在思忖著,旁邊的顧淮已經撐開一把長柄傘:“需要送你一程嗎?”
“不用了。”
郁綏青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道冷冽的聲線忽然在的耳畔響起。
到一陣較暗的線,不知不覺,已經被籠在了另一把傘下。
傘面向上抬起,出霍應瓷那雙深邃的眼眸。
這道炙熱又的目此刻正沉靜地凝視著,一如十幾歲時那個暴雨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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