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去的時候也是郁綏青開車。

纖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凝視著前方的馬路，突然覺到一道灼熱的目一直盯著自己。

郁綏青沒什麼表，無奈開口：“你睡一會兒好嗎？別老看著我。”

附近這段路不久前發生了一場車禍，現在路況不太好，警正在指揮通。

全神貫注地注意前方車輛，太專注的時候不喜歡被人盯著。

聽罷，霍應瓷轉過，輕輕往上拉了一下蓋在上的外套。

“冷嗎？”郁綏青瞥見他的作，把暖風調高了一點，“冷的話就告訴我。”

霍應瓷應了一聲，緩緩闔上眼。

一閉眼，眼前卻全是郁綏青的樣子。

明明還是那麼細心，的聲音那麼溫，可為什麼卻總是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遠，總覺得自己被隔絕在外？

大概是上了紅綠燈，汽車緩緩停下。

輸的時候在病房里睡了一會兒，現在實在是睡不著。

霍應瓷剛想睜眼，忽然覺到一雙溫熱的手覆上自己的額頭。

趁著等待的間隙，郁綏青手試了一下他的溫度，然后幫他把前額被汗的碎發了起來。

“郁醫生，你關心病人的嘛。”霍應瓷起眼皮看向，聲線暗啞。

車里很安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把自己的手開。

“你想嚇死我？”郁綏青臉上的一點也不剩。

“沒有。”霍應瓷否認，緩緩抬眼凝視，“但是我想讓你……”

在心里躊躇片刻，他還是開口：“別對我這麼冷淡了，好嗎？”

—

翌日，西北軍區，霍靖和辦公室。

莊嚴軍裝上一功勛章的男人靜坐在辦公椅上，眼神銳利如刀，給人一種強烈的迫。

在所有工作匯報完后，他瞥了一眼警衛員，不太自然地問：“霍應瓷呢？最近在干什麼。”

一聲不響地瞞著他干了件大事，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把他這個老子放在眼里。

警衛員思忖片刻，如實回答：“小瓷最近生病，沒去上班。”

“病了？”霍靖和的語氣微微一變。

“就是發燒了，不嚴重。郁小姐是醫生，應該沒太大問題，您不用擔心。”

霍靖和睨他一眼：“誰問這個了？”

……這對父子倒是一個比一個。

但是見將軍的眉頭突然舒展了些，警衛員便知道自己沒說錯話。

“他能耐啊，老傅出事跟他不了干系，現在還得到我擔心他嗎？”

知道傅嶼山出事之后，霍靖和并沒有太大反應。這件事的詳，也只是聽下屬簡要地匯報了一下。

這些年來他一直獨善其，這把火還不至于燒到他頭上。

只是腦子里突然劃過霍應瓷的樣子，心里忍不住想，原本以為他是對那樁婚事已經妥協，沒想到他是一直憋著壞。這小子的脾氣真是隨了自己，好像永遠都學不乖。

安靜了一會兒，霍靖和的私人電話突然響起。

他拿起來看了一眼，來電人是郁明謙。

霍靖和常年待在西北，雖說和郁明謙是親家，但是一年到頭來，除了過年過節，他們之間也很有聯系或者見面的機會。

這會兒郁明謙突然找他，想來是有什麼要事。

霍靖和沒耽誤，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明謙。”

“老霍，現在打電話沒打擾你吧？”

“這麼客氣做什麼。”霍靖和說，“有什麼事嗎？”

聽見他心似乎還不錯，郁明謙的語氣放松下來：“不知道你最近有沒有聽說傅嶼山的事兒？”

傅嶼山被雙開這件事發生有一陣子了，直接到牽連的除了傅臨秋，還有燕城市人民醫院的院長喬建華。

明面上的貪污金額是幾千萬，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值得一群人這麼鋌而走險的，遠遠不止這個數字。

幾年前特殊時期，醫院對呼吸機的需求要比現在大得多，從那時到現在加起來，傅嶼山貪的那些，已經足以讓他后半輩子在監獄中度過余生。

傅家現在沒了主心骨，兩個婚生子名下的財產也早就已經轉移到海外，曾經風旖旎的傅家，如今只剩下一空殼。

這事兒在燕城里傳得沸沸揚揚，怎麼會有人沒聽說？

霍靖和回答：“我聽說了。”

郁明謙繼續試探：“那，思存和傅臨秋的婚約……？”

霍靖和冷哼一聲：“我又不是傻子，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把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兒嫁到那種地方。”

他向來惜羽，絕對不會允許自己沾上一不好的名聲。

似乎是松了一口氣，郁明謙頓了頓，娓娓道來：“是這樣的，前段時間，人民醫院要采購一批醫療械。可無論是招標的條件和時間，都顯得過于苛刻。”

“按理說，要完全符合那些條件的醫療械廠商，除了國外品牌之外，在國也就只有瑞康，沒想到最后中標的卻是傅臨秋名下的醫藥公司。當時我還慨，真是年有為啊。”

郁明謙說話含蓄，但霍靖和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作為衛健委主任的傅嶼山利用職務便利疏通了人民醫院的關系，院長喬建華和傅臨秋合謀圍標，最后從中牟利。

只是作太大，居然圍標圍到了他郁明謙的頭上。

“這件事，還得多虧了小瓷。”郁明謙繼續說，話中帶了點欣，“他倒是聰明，知道明哲保，先把喬建華給舉報了，最后是喬建華供出的傅嶼山。”

霍靖和沉肅的神沒變，眼底閃過一抹詫異：“還有這種事？”

原本以為霍應瓷只是為了秦思存的婚約才貿然出手，沒想到他似乎是經過了深思慮，還順水推舟給郁明謙賣了個人。

“你什麼時候回燕城？我想請你和小瓷吃個飯，當面給你們道謝。”

霍靖和漆黑的眼眸驀地轉了轉，悠悠開口：“請我就不必了，請他吧，這事兒跟我沒關系。”

……

和郁明謙又客套幾句之后，他掛斷了電話。

站在一旁的警衛員接過霍靖和的手機，試圖調節他們的親子關系：“上將，這麼看，小瓷心里還是想著您的。”

畢竟，如果傅家現在沒垮，傅臨秋和秦思存的聯姻照常進行下去，他日一朝事發，那最尷尬的豈不就是夾在中間的霍靖和？

“想著我？”霍靖和的表拉下來，“你怎麼不看看他老婆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