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中的恐懼漸漸散去,可那子令人心寒的絕和怨恨,卻始終徘徊不去。
“……”抿著一言不發,握的拳頭松開的那一剎那,雙眼一翻,再一次陷昏迷。
那握拳的掌心中,是因夢境而發狂,拼命扯下的自己的頭發。
隨著掌心松開,那些頭發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霍昱洋一言不發的替將被子蓋好,神卻變得幾分凝重。
如果剛剛不是他阻止的快,只恐怕抓下的頭發還要更多……
他知道是做惡夢了,像昨天晚上在車里那樣,很可能做的還是同一個噩夢。
他有時候也會做惡夢,尤其是在不舒服的時候,做惡夢的頻率會多很多。
但是做夢的這個極度瘋癲的狀態,那樣的眼神,他卻是頭一次見。
如果是平常的噩夢,不至于這樣……
霍昱洋盯著柳柳昏迷的睡,濃眉慢慢皺到了一起。
——
柳柳整整睡了一上午。
四個小時,霍昱洋寸步不離的守在窗前,一瞬不瞬的盯著。
怕的就是再次夢中發狂,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后面的幾個小時里,柳柳睡的也不安穩,像是始終噩夢纏,口中總是念叨著“小秀、馬克,不要……”
冷汗一層一層的覆蓋,面也是越發蒼白。
但好在,燒在漸漸的退下去,噩夢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可怕。霍昱洋眼也不眨的守了幾個小時,也沒再像之前那樣,忽然直坐起來發狂。
慢悠悠睜開眼眸,霍昱洋的臉便清晰的印眼簾。
只是神茫然,看的人心疼。
“醒了?”霍昱洋站起,微彎著腰,對上的視線,“老天保佑,燒總算是退了,你現在覺怎麼樣?”
無力的眨了眨眼,干的抿了抿,卻沒說話。
發燒最能蒸發人的水分,這幾個小時里,柳柳上的汗流了一層又一層,此刻面卡白,也白的開了裂,這麼一抿,直接將干的,裂口抿開,頓時有嫣紅的冒出來。
“你等我一下。”
霍昱洋說著,轉去桌邊,倒了一杯熱水,再返回來:“我扶你起來喝點水。”
雖然不是疑問句,卻是在征求的意見。
柳柳閉了閉眼,沒有拒絕。
霍昱洋在床頭坐下,一手穩穩端著水杯,另一只手托著的后背,將整個人托起來一些,靠在他臂彎。
“喝吧。”他悉心的將杯子里的水輕輕吹了吹,確認不燙了,才送到邊。
一杯水幾乎沒停歇的被柳柳喝進了肚子里。
“我還想再喝一些。”沙啞著嗓子說道。
霍昱洋繃的心終于有了一放松,“好,”
他拿著枕頭墊在后背下,“你靠一下,我去倒水。”
柳柳輕輕點點頭,乖乖靠在了枕頭上。
是真的很了,一口氣喝下了五杯水。
第五杯水下肚,口干舌燥的覺才終于好了許多,整個人的神也恢復了一些。
“還要麼?”霍昱洋見恢復了一些神,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柳柳搖頭,很誠懇的說道:“謝謝你……”
“你睡的很久了,做惡夢了?”霍昱洋試探的問。
柳柳輕咳兩聲,垂下了眼睫,是噩夢,也是一直糾纏著的夢魘。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會放松警惕,很輕易的就想將心里的話說給旁人聽。
過去的夢魘對于柳柳來說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炸,徹底將擊垮。
此時此刻,看著面前的霍昱洋,心生出一種很強烈的覺——
想要把深埋在心底里的炸彈,挖出來給他看!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
霍昱洋看著,靜靜的,等著開口。的眼神明亮人,他知道,該是有千言萬語,不能隨便訴說的心事要吐。
“我……”柳柳張了張,眼底有一抹糾結猶豫在徘徊。
最終,還是垂下了眸子,“我沒事。”
霍昱洋皺眉,想說什麼,還是止住了話頭。
如果他繼續問下去,或許會有一個結果,但在不愿說的前提下,說出來,只會讓心結更重。
日子還長,他必然會調查個清楚明白,必然要知道心底深的那個噩夢般的,究竟是什麼。
——
柳柳生病的這幾天,霍昱洋變得有些殷勤。
早中晚三餐,連帶著夜里的夜宵,都會親自送上門,熱水什麼的,一應都是他親手給打。
已是傍晚時分,夕的余暉灑滿整個場。有部隊的戰士排遣無聊,聚集在球場上揮灑汗水,也有晚飯后出門散步的,三兩群。
此刻的宿舍樓,是一片安靜的。
柳柳捧著致的飯盒,鼻息間輕嗅著食的芳香,郁結的心好了大半。
飯菜是熱的,胡蘿卜、青菜、培、丁、菠菜、紅燒。
菜比飯多,葷素搭配的很均衡,彩鮮艷的蔬菜配上晶瑩剔的米飯,旁邊的小暗格里還放了些水果塊。桌子上,一杯新鮮的果也泛著人的澤。
這樣的便當,在生病的這兩天里,一日三餐都能吃的到。而且每一頓的菜和水果搭配都是不一樣的。
柳柳對飯食是有些微挑剔的,尤其是生病的時候,口味更難伺候。
可讓意外和驚喜的是,霍昱洋送來的這些飯菜,恰恰好都很對的口味。
只要一打開飯盒,必定能勾起食,一筷必定就能吃的見碗底,連帶著果也能喝的底朝天。
這讓一度很懷疑自己的食,是不是因為生病,突然變得這麼好了?
以往可是一碗飯都吃不完的人,如今吃完喝完,還會覺得有點意猶未盡。
“開水來了。”霍昱洋提著熱水瓶走進來,看見瞪著便當盒發呆,也愣了一下。
“怎麼了?”
他瞥一眼飯盒,“怎麼沒?今天的菜不合胃口麼?”
柳柳抬眸,認真的看著他:“霍昱洋,你是不是在飯菜里下了什麼藥?”
霍昱洋:“……什……什麼意思?”
“……”柳柳盯著他沒吱聲。
想了這麼久,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就是這個了。
能解釋在生病期間,還能胃口這麼好的理由,也就這麼一個了!
要不是飯菜里有什麼勾人的佐料,真不相信,自己能吃下這麼一便當的飯菜,外帶一瓶飲料!
這不是的風格,絕對不是!
對上質疑的目,霍昱洋才反應過來:“我對天發誓,這飯菜絕對綠無污染,所有食材都是有機的,佐料也都是安全的!”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我當然能肯定,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食材也都是我親自淘來的……”
霍昱洋的話頭戛然而止,他是不是說的太多了點?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要收回來已經是不可能。
“這些……都是你親手做的?”柳柳一臉的不可置信。
低頭看看手里的飯菜,又抬頭看看霍昱洋,神和目中,都帶著別樣的芒,霍昱洋如斯淡定,也微微有些臉紅了。
“反正這些都是純天然無公害的,你生病,吃這些絕對沒錯。”他轉過去,“那什麼,我晚上還有課,先走了。”
說完,急急忙忙奪門而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張,出門的時候,差點撞上門框。
“噗~”柳柳終于還是沒忍住,輕笑出聲。
飯菜的溫度過飯盒傳進手掌心中,好像也順帶傳進了心中,讓覺一顆心也都跟著暖洋洋的,很舒服。
“霍昱洋。”
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角的笑容夾雜著一甜。再吃那飯菜,便是另一個味道。
——
次日,柳柳已經完全好了。
清晨,提著熱水瓶,步伐悠閑的往宿舍方向走。
剛走到一半,便聽見主場那邊傳來急集合的號令。
接著,很多戰士匆匆從邊跑過。
柳柳不是軍人,但是記者,在來部隊做采訪之前,有關部隊的工作也做過不。
現在是和平時期,部隊里急集合,大多數在夜里,或者凌晨。而那些大多是集訓,是為了訓練和調查部隊戰士們的反應能力和戰斗力。
像今天這樣,一大清早的就拉響急集合的警報,來部隊的這些日子,還是頭一次見!
隨手拉住一個戰士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說是有急任務。”戰士說完,便揚長而去了。
柳柳心里一個激靈,忙提著熱水瓶奔回了宿舍,拿了自己的外套和背包,還有相機就往場方向趕。
等跑到的時候,場上已經集合的一小部分戰士們已經開始井然有序的上車。
柳柳幾乎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前的那抹修長筆直的影。
霍昱洋。
跟平常不一樣的是,他今天穿的很正式,不似往日那般穿的很休閑,而是換上了一深綠的軍裝,戴著帽子,穿著軍靴,渾上下,里里外外出來的都是軍人的凜冽氣勢。
柳柳心里下意識覺得有大事要發生,疾步走了過去。
霍昱洋也看見了,原本繃的面微微放松,朝揚了揚角:“柳柳記者,你好了。”
“嗯。”柳柳點點頭,“你們要出任務麼?”
“是。”霍昱洋也點頭,表輕松自在:“你吃過早飯了麼?”
“沒有。”柳柳如實回答。
“很憾,今天不能再給你送早飯了,等我回來,再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
柳柳沒說話,不知道為什麼,霍昱洋此刻臉上的笑容越輕松,心中的預就越沉重。
“對了。”霍昱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手在口袋里掏了一番,掏出來一紅繩子遞過來:“這個給你。”
柳柳低頭去看。
安靜躺在他手心里的,是一紅繩,紅繩中間,穿著一枚造型奇特的銅錢。
霍昱洋道:“辟邪用的,很靈的。你不是總做惡夢麼?戴著這個,就不會再被噩夢纏了。”
那端,有人在霍昱洋上車。
“來了。”霍昱洋應了一聲,轉頭看向柳柳,將銅錢塞進手里:“回去吧,大清早的天冷。”
“霍局長。”柳柳握了手里的銅錢,語調堅定:“我跟你們一起去。”
霍昱洋的視線落在的背包上,倏爾一笑:“這次任務特殊,你不能去。”
“為什麼?”
清楚的看見霍昱洋眸底有一閃而過的擔憂和不舍,心里也很清楚,此刻自己的心里,也裝滿了不舍。
沒工夫去想那些不舍的緒是因為什麼,只想跟他一起去!
因為總覺得,這次的任務非比尋常!
可是,霍昱洋不再跟多做解釋,轉而去。
“霍昱洋。”柳柳抬腳想要跟上,卻被兩名武裝的戰士拉住。
眼看著霍昱洋上了車,柳柳心中的那弦卻越來越繃。
電視電影小說里,很多類似這樣分別的場面,就是一別永遠。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自己會有如此強烈的覺,但確實是很不安的。
看著車隊慢慢駛離,獨在在場站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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