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昱洋最終還是了醫生過來，因為他只是收拾了一下摔碎的熱水瓶的工夫，轉柳柳就昏迷不醒了。

一番聞問切以后，醫生才收起了聽診：“燒了多久了？”

“不知道，有可能是從昨天夜里燒的，也有可能是早上開始燒的。”霍昱洋老實回答。

醫生點點頭：“如果燒的時間不長，建議先理降溫，對的免疫力好一點。”

“理降溫？”

霍昱洋還沒反應過來，一瓶藥用酒已經塞到了他的手里，“用這個給拭，同時可以用巾給敷額頭。”

酒……拭？

“醫生，我是正經人……”

醫生一本正經的勾了勾，叮囑：“記得，要反復拭，才能好的快！”

霍昱洋：“你是故意的吧？”

可醫生拿著醫藥箱，一溜煙便出了宿舍門。

等霍昱洋追出來，他早已經跑的沒影了。

霍昱洋低頭看看手中的醫用酒，一個頭兩個大。

那端，醫生拔狂跑了一段路，終于停下來，靠在墻邊氣吁吁。

一人走過來，醫生看見，忙站好姿：“徐隊長！”

“嗯。”徐隊長滿面含笑點點頭，“怎麼樣了？”

醫生打了個“OK”的手勢：“您代的事我都辦好了。”

徐隊長嘿嘿一笑，手拍在了醫生的肩上：“將來要是霍局長真的跟柳柳記者喜結良緣，一定會給你雙倍喜糖。”

醫生也跟著嘿嘿笑：“徐隊長，您也是不容易，想必這一定是霍局長老爹代的吧？”

徐隊長瞅了他一眼，也不瞞：“是啊，霍局長的父親也是一代保衛家國的梟雄，可就是為了霍局長這一個獨子，算是碎了心。”

徐隊長的話勾起了醫生的好奇心，忍不住八卦：“為人父母的心可以理解，可霍廳長怎麼就認定了柳柳記者了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徐隊長剛要說，瞅見醫生八卦兮兮的臉，腦回路一轉，想起霍昱洋父親的叮囑，又趕將到了邊的話給收回來，神兮兮道：“天機——不可泄！”

——

霍昱洋將手中的巾輕輕搭在柳柳的額頭上，然后挨著床沿坐下來，靜默凝視著昏睡的容。

因為發燒緣故，的臉頰紅彤彤的，也許是難，眉心始終微微蹙著。

片刻后，霍昱洋再手去探額頭的溫度，巾給捂熱了一些，但臉頰上的溫度卻沒有毫退卻。

反復擰了幾次巾，覆蓋在柳柳的頭上，來回折騰了大半天，可柳柳不僅的燒不僅沒有半點退下去的跡象，反而有種越燒越旺的趨勢。

剛剛醫生的態度，已經表明，他是被人算計了。

至于這個軍區有誰敢算計他，也就寥寥可數。

但既然人家擺明了要“禍害”他，那他再去找醫生，也是白搭。

視線不由得又落在了桌子上的那瓶醫用酒上。

現在首要的是到底要不要幫理降溫？至于究竟是誰“算計”，秋后算賬不遲！

掌心下的越發灼熱，霍昱洋咬咬牙，“算了，這個便宜就給你占吧！”

“柳柳？柳柳？”霍昱洋低頭，試探的了兩聲，確認不省人事以后，才深吸一口氣，直起子，別過頭。手向領，修長的指尖靈活的輕輕一挑，睡的扣子便散落下來。

一顆、兩顆、三顆……

霍昱洋忽然愉快的發現，解的扣子，比解自己的扣子還要順當幾分。

好在棉質睡里，還穿著一件黑的吊帶衫，沒有一不掛。

霍昱洋回頭，覷了眼。

挑眉：“真看不出來，這麼瘦，材這麼好？”

——

柳柳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頭重腳輕，整個人像是輕的沒有重量，漂浮在空氣中一般。

遙遙從耳邊仿佛傳來人聲，有些悉，似乎在喚。

想聽清楚，卻怎麼也聽不清。

心中一著急，眼前一黑，徹底失去意識。

不知道在黑暗中浮浮沉沉多久，渾渾噩噩中，好像又做了夢。

夢境還是那個夢境，同樣的黑夜，同樣的地點，縈繞在心底的，揮之不去的夢魘。

像過去的那些年的那些夜晚一樣，如電影一般，再一次的在面前呈現。

那一晚，跟兩個最好的朋友小秀、馬克，從酒吧義演回去，半途中卻被幾個小混混盯上。

“柳柳，我們分頭跑。”小秀一把拉過的手，給指了一條路。

“嗯。”柳柳點點頭，三人轉往三個方向跑。

跟在后的人始終追不舍，很快，就被進了那條狹窄的小巷子里。

巷子是個死胡同，地面，霉氣沖天。

而柳柳已經跑到了巷子的盡頭。

著面前高高的墻頭，一滅頂的絕從頭頂傾灑而下。

旁邊是一堆垃圾堆，小巷里漆黑一片，從巷子口追過來的腳步聲漸漸近。

柳柳幾乎沒有猶豫的，彎腰鉆進了垃圾堆里。

以為，那些人不會邪惡到要去翻垃圾堆。

但事實證明錯了，低估了那些人惡心人的本事和能力。

他們不僅要翻垃圾，還恨不得將垃圾撕碎片。

柳柳抱著膝蓋，在垃圾堆里瑟瑟發抖。

“老大，在那邊！”

不知道是誰忽然喊了一句，翻垃圾的聲音立刻停了下來。

“追！”

那道冷冽的聲音就響在柳柳的頭頂，只要他手摘下頭頂的垃圾袋，柳柳立刻就會暴在這群喪心病狂的小混混面前。

然而，他卻轉離開了，帶著那群小混混，往巷子口追去。

很快，巷子口的聲音再次傳進柳柳耳中。

這次，不再只有那些小混混的聲音，還有聲的罵，柳柳認得，那聲音是小秀！

伴隨著小秀罵的聲音響起的，還有清脆的掌聲。

那掌落在小秀的臉上，卻更像是一把把刀，落在了柳柳的心里。

很快，罵聲夾雜了哭腔，再就是孩的尖聲，痛苦的嘶吼聲，一聲聲，似一記記悶錘，砸的柳柳的一顆心支離破碎，模糊！

那凄厲的聲，昭示著小秀正在遭著非人的折磨和辱。

柳柳想起，卻兩的不能，渾猛烈搐，連喊都喊不出來。

接著，便是馬克的聲音，然后是拳打腳踢的聲音……

十幾分鐘過的很快，可又過的很慢，慢的像一輩子，慢的像過了幾個世紀。

而這十幾分鐘，永遠的為了柳柳這輩子的影，終其一生也無法抹去的傷疤。任時間怎麼流逝，永遠永遠都不會抹去，隨時揭開，都是淋淋的傷痕。

警察們找到的時候，的上已經完全被垃圾熏臭了。

渾的像一灘爛泥，完全站不起來，眼前的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都在不停的旋轉。

護士們將抬上擔架，推過小巷時，看見滿地的狼藉，靠在墻邊，如死了一般的小秀，臉頰紅腫，頭發蓬，滿失。一件寬大的警服蓋在的上，但那雙充滿傷痕的，以及那鮮艷刺目的，還是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花季，青春醇，卻遭遇了這樣不堪的事，即便沒死，也難活。

而在距離小秀不遠的地方，是躺在泊里的馬克。

他趴在地上，看不清臉，四肢無力的放著，右手胳膊明顯到重創，這樣趴著，手臂還旋轉了九十度，擱在頭頂上方……

柳柳的心一瞬間被人撕裂。

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了，掙扎著要起，卻直接從擔架上滾落下去。

爬到馬克邊，可警察憾的告訴，馬克已經死了。

絕的，又帶著一期的爬到小秀的邊，可警察仍是搖搖頭，告訴，是害者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時候，明明周圍都亮著燈的，可卻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那時候，明明周圍站了很多警察，可卻覺得置于狼窩中……

那樣的絕頂啊！

開始瘋狂的扯自己的頭發，“啊啊啊”的發出凄慘又迷惘的大，渾被鮮浸染，頭發被生生扯下一把又一把，可卻不覺得疼似的，繼續瘋狂的扯著。

恨，恨那些滅絕人倫的畜生，更恨自己！

為什麼在那時候，沒有站出來跟他們同生死，在垃圾堆里撿回來的這條賤命，寧肯不要！

“柳柳，柳柳……”

誰一把抱住了，有力的雙臂握住了的手腕，將擁了懷中。

“柳柳，醒醒，醒醒，是我，是夢！”

猛然睜開眼來，眼瞳中的驚恐和絕像是被放大了一千一萬倍，黑的瞳仁甚至有點擴張放大，眼白上布滿。

霍昱洋從沒有見過這樣恐怖的眼神，宛如從地獄里爬上來的修羅，絕、恨意滔天、肅殺、嗜般危險……

“是我，霍昱洋！你怎麼了？又做惡夢了麼？”他試圖跟說話，是因為那樣的眼神，讓他覺得，此刻太過害怕和孤單。

而他要做的，就是出手，抓住，為懸崖邊唯一能夠手抓握的生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