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要出國，得考慮簽證問題，然后還有國的工作、家庭需要安頓妥當。

怎麼可能只提前一周安排人員出國進修？

“去多久？”顧傾城大致判斷出他在說謊，但還是繼續問下去。

“半年。現在五月份，差不多十一月回來。”

陸君堯已經做了很詳細的功課，半年時間足夠他結束整個療程，到時如果治療順利，他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頂多人有幾分消瘦。

他幻想著將這件事瞞得天無。

顧傾城盯著他，兩人都沒說話。

陸君堯心里發虛，故意尋找話題，抬手了的臉，笑著問：“怎麼，不想我去？”

“你說呢？我們在備孕，你突然要去國外進修半年，我這兒暫且不提了——你不是說老太太子骨不好嗎？你走半年難道就不怕……”

顧傾城想到這些，越發覺得他這“安排”不合理。

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而什麼事需要他離開長達半年時間？

陸君堯著漂亮纖細的手指繼續把玩，看似慵懶隨意，實則是用這小作掩飾心虛和張。

“我母親的狀況短時間不會有問題，半年而已，很快就過去了。”他溫和地解釋。

但顧傾城卻覺得這話百出。

前幾天，他還說老太太健康狀況不樂觀，想著圓老太太的心愿，所以積極造人，想讓盡快懷孕。

今天就說老太太暫時不會有問題，他要丟下所有人去德國進修半年。

這前后矛盾的說辭，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嗎？

顧傾城很想直接問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又怕打草驚蛇讓他防備得更。

所以沒再說什麼，只是轉頭繼續看電影，不冷不熱地丟了句：“反正我不想你走，你再重新考慮下，最好讓醫院安排別人去。”

陸君堯見不高興了，也不敢繼續堅持下去，只是攬著哄了哄：“我只是跟你商量，別生氣。”

“我沒生氣，”顧傾城睨他一眼，“既然是商量，那我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這……醫院也比較為難。”

“醫院為難別人我相信，還敢為難你？”

“……”陸君堯看著妻子懷疑的眉眼，徹底語塞。

此刻他想起兄長的話——傾城不是傻白甜，那麼好忽悠。

看電影的心被破壞了，顧傾城掙開他的懷抱，起：“我困了，洗洗睡覺。”

陸君堯依然心虛，不敢馬上去追，只好坐在原回應了句：“那你先洗，我去喂貓。”

拿著喂貓當借口，他一個人在客廳又靜靜思索了會兒，先是想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說服傾城，后來又琢磨傾城會不會已經看出他有事瞞著，故意撒謊。

越想越心虛，越想越不知等會兒回房怎麼面對傾城。

————

主臥浴室里，顧傾城一邊洗澡一邊也在思索。

努力回想陸君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大正常的。

細細一琢磨，好像就是從他拿到檢報告的那天。

那天，他突然改變態度，說要積極備孕。

那天，他回老宅吃飯，也沒再嗆聲老太太。

也是從那天起，他突然工作不忙了，不再加班，每天準時下班回家。

顧傾城越想越心驚。

如果自己猜測的方向是對的，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檢報告有問題，他生了重病。

而借口“醫院進修”要出國半年，其實是為了去治病。

但問題是，那個病只有國外能治？還是他想瞞著自己，不讓自己擔心才選擇到國外去治？

顧傾城長長嘆了口氣，不敢深思這個問題。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

絕癥嗎？

如果是絕癥，那還有多時日？

如果放他去國外治療，他們還能有再見面的機會嗎？

不，如果真是這樣，不可能放他去國外治療。

就算要去，也該是陪著一起。

顧傾城心有些。

不敢直接去問，害怕得到的結果比自己想象的更糟糕。

而不去問，心里就還懷著一僥幸心理。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也許他就是出國進修。

洗完澡出去，陸君堯已經回主臥了。

見包著頭發出來，男人走向斗柜取出吹風機，對招呼：“過來，我給你吹頭發。”

顧傾城看著他溫潤寵溺的眉眼，想到這幾天他格外黏自己，睡覺時總抱著自己。

還有傍晚那會兒做飯時，他也像狗皮膏藥似的在自己背后，不管怎麼趕人，他就是不走。

顧傾城覺得，他好像是時日不多，所以才格外珍惜跟自己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心頭突然悲慟起來，連眼眶鼻頭都猝然一酸。

但還是忍住了。

既然陸君堯這麼不想讓知道，那就裝作不知道吧。

走過去，在男人面前坐下，從鏡中看著他英俊深邃的臉龐，目同樣灼熱癡纏。

吹風打開，“嗡嗡嗡”的聲音縈繞著兩人。

他們都不說話，空氣安靜得令人窒息。

直到吹風關掉，陸君堯才再次開口：“吹好了，你先睡。”

“不著急，等你。”顧傾城起看向他，平和地回道。

兩人視線對上，陸君堯突然看出什麼。

明明傾城回房時還氣鼓鼓地不高興，現在卻態度又緩和溫下來。

他懷疑，傾城已經悟到了“真相”。

可為什麼不問？

是在等著自己坦白嗎？

陸君堯懷揣著一堆疑和心虛，拿了浴袍去衛生間。

這一夜，兩人依然相擁。

可是一個沒有詢問，一個沒有坦白。

他們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也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麼，可依然選擇沉默。

翌日。

顧傾城不用回學校。

陸君堯出門上班時，正在健房跑步，兩人隔空道別。

等確定客廳門關上，確定丈夫出門了，顧傾城按停跑步機，一邊用巾著汗，一邊走向書房。

記得那份檢報告拿回來后，被陸君堯放在書房，于是到屜翻找。

然而找遍書房所有屜跟書柜，都沒見到那份檢報告。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后來又拿走了，或者是藏到了極為的地方。

顧傾城心頭一涼，那種恐慌和絕又迅速蔓延起來。

息著，靜下心來鎮定片刻，而后取出手機給盛時愿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