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晗靠向椅背，聲音平淡卻意味深長，“顧家的手的太長了。”

沉片刻，他轉頭吩咐，“把顧君瑞轉給我們的項目資料泄給周氏，讓周明遠以為顧氏即將獨吞那塊。”

李特助心領神會，這是要激化顧氏與周氏的利益沖突。

顧君瑞為了穩住項目，勢必會對周明遠出手，而裴逸晗要做的，就是在他們狗咬狗時坐收漁利。

“對了，”裴逸晗忽然想起什麼，“上次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

李特助翻開另一疊文件遞過去，“之前我們在國一直沒有找到陳宇的蹤跡，后來據照片，發現有個長相相似的人前不久出現在蘇黎世。”

他出文件袋中的一張照片，是一個男人戴著漁夫帽的模糊側影，“他應該就是陳宇，現在長期待在國外，用的是英文名David Chen，并注冊了一家小型科技咨詢公司。”

“表面接外包項目，實際賬戶資金流異常，最近三個月收到三筆來自開曼群島的匯款。”

裴逸晗接過照片，“匯款方是沃曼？”

“暫時查不到源頭。”李特助猶豫了一下，接著說，“但我們在調查周董的時候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這家科技公司的收款賬戶，與周董海外私生子的學費賬戶有重疊IP登錄記錄……”

“這就有意思了。”裴逸晗的指腹挲著下。

李助理說起了自己的猜測，“周董看起來和蘇氏的事毫無關聯，有可能他背后還有其他人。”

裴逸晗指尖輕點剛剛那份周明遠和顧氏往來的資料，“蘇氏的事，最大的益者是顧氏，顧家收購蘇氏大部分核心專利，并借技壟斷抬高了價。”

李特助不由一愣，聽懂了裴逸晗話里的意思，他的聲音有些發，“那……現在要告知太太目前的調查進展嗎？”

裴逸晗點點頭，“蘇氏的債，應該親自討回來。”

……

半小時后，蘇沐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坐在沙發上翻著桌子上散落的文件，指尖無意識地絞紙張邊緣。

室一片寂靜，只剩下紙張翻的聲音。

蘇沐的手腳徹底冰涼，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音，“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在算計蘇氏？甚至聯姻都可能是引狼室……”

“目前還只是猜測，沒有證據。”裴逸晗將咖啡推到面前，“我會讓他們繼續調查，做過的事，總會留下蛛馬跡。”

蘇沐猛地抬頭，面蒼白如紙，眼底翻涌的恨意幾乎要破眶而出，“陳宇跑到了國外，他在國又沒有任何親屬，怎麼才能找到他？”

裴逸晗看著拼命抑著憤怒的蘇沐，忽然手覆住冰涼的手，像被燙到般抖了一下，“會找到的。”

“在國外不能把他怎麼樣，那就想辦法把他回國。”裴逸晗語氣沉穩篤定，讓蘇沐的緒也跟著平緩下來。

“陳宇這種技瘋子，不會甘心一輩子當幽靈。”說著，他看向李特助，“他在國有沒有掛名的專利？”

李特助迅速調出資料，“兩年前他以匿名方式申請過一項數據加技專利，但被顧氏旗下的科技公司駁回了。”

“顧君瑞倒是會卸磨殺驢……把專利駁回的消息放給陳宇，再加一條。”裴逸晗頓了頓，“就說顧氏準備用這項技申報國際獎項，署名人是顧君瑞。”

李特助瞬間會意，技狂最恨果被剽竊，這一招足以陳宇回國討說法。

“同時調查他所有的社關系網，一個人只是為了錢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好的裴總。”李特助點頭，在筆記本上記錄完畢。

蘇沐咬住下，發狠的力道幾乎要滲出跡，想起來很多事。

蘇父病重后，以周董為首的董事會叛變，和作對。

最看重的智慧城市項目，在董事會上反對聲最大的就是周董。后來這個項目被裴氏拿到，但顧氏參與了合作。

周董可是蘇氏的元老，當初蘇沐以為只是不滿蘇父拒絕他兒子進管理層，沒想到他野心這麼大。蘇父信任他三十年，他卻在背后刀。

而顧君瑞呢，通過聯姻獲取蘇沐信任，以幫助為名一步步蠶食蘇氏，甚至切斷蘇氏最后的人脈支援，才讓蘇氏倒的那麼快。

林曼會知道這麼多，應該也有參與，和顧君瑞在一起的時間，絕對不止口中的3個月。

裴逸晗突然住了蘇沐的下，強迫松口，“顧家的事，我會和你一起解決，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蘇沐怔怔的看著他，抓住的那只溫熱的手，像溺水者能抓住的最后一塊浮木。

“可是，顧太太畢竟是你的姐姐，這樣做……”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裴逸晗眼里的幽一閃而過，“他們一直惦記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算沒有你，我和之間有些恩怨也該解決了。”

“周氏那邊……”裴逸晗忽然轉頭對李特助說，“通知法務部，徹查三年前顧氏參與的那樁并購案。尤其是周明遠經手的部分，我要在董事會召開前拿到確鑿證據。”

李特助忍不住挑眉，這是終于忍不住要理董事會的那些蛀蟲了嗎。

裴逸晗冷笑一聲，“這次讓他們嘗嘗釜底薪的滋味。”

蘇沐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西裝里，嚨像被棉花堵住，滾燙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拼命眨眼，不讓它落下來。

想起父親臨終前握的手，想起自己在蘇氏大廈頂樓的孤獨。

那些曾以為永遠不過的門檻、此刻在裴逸晗有條不紊的布局里，漸漸出了清晰的廓。

裴逸晗沒有說話，手掌覆上的后頸，指腹輕輕挲著發尾的碎發。

李特助垂眸收起筆記本，默默退了出去，反手帶上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