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樟怔住了,僵立在原地,半個字也說不出。
“你本可以改變你母親,也可以制止你母親,可是為了你的孝道,除去無關痛的說幾句,你什麼也沒做。”
“既然這樣,也現在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開始便覺得勉強,”方蘭蕊淡淡道:“那這樁婚姻,本就沒有進的必要。”
微風吹起了涼亭的簾子,也使得發微,在這個瞬間,與方夫人之間,竟有種奇妙的重合。
“走到這一步,其實不怨你,”依舊是那個姑娘,卻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樣,郝樟也說不出來,卻聽繼續道:“你很好,挑不出什麼大的病,可是……”
角微微挑起一點,素來溫婉清麗的面容,竟也有了幾分灼人的艷:“我也很好——而且,是你配不上的那種好,所以,我們只能錯過。”
說完這些,似乎松一口氣,整個人都松快幾分,道:“我們……就這樣吧。”
郝樟面凄惶:“阿蕊,你竟這般狠心嗎”
方蘭蕊還不曾說什麼,郝老太便跳起來喊道:“你竟敢嫌棄我兒子!”
“嫌棄便嫌棄了,你待如何”方蘭蕊長眉挑起,眉目中有種酷似方夫人的犀利,道:“我以真心待他時,他是寶,當這份心意被消磨掉,你覺得他還算什麼”
郝老太聞聽此言,只覺怒氣沖天——兒子是的驕傲,豈能被人這般貶低,登時便氣紅了臉,跳起來撲向方蘭蕊,口中道:“小賤人,我撕了你的臉!”
作太快,也太突然,眾人有些來不及反應,郝樟驚慌失措的想過去制止,青漓也正待吩咐人將郝老太推開,卻聽“啪”的一聲脆響,亭中頓時一片寂靜。
郝老太捂住臉,難以置信的瞪著方蘭蕊:“小賤人!你敢打我!!!”
“打的便是你,”方蘭蕊冷笑一聲,漫不經心的瞧瞧自己的手,道:“我時便跟阿娘學過拳腳,雖說不是什麼高手,但打你,還是沒有問題的。”
郝老太還不曾說什麼,郝樟便失聲道:“阿蕊,我母親便是失禮,你又怎麼能手”
“你都什麼也不是了,那你母親還算什麼,”方蘭蕊也不看他,只慢條斯理的走到郝老太面前去,道:“我這里還有最后一句話,要同你講。”
郝老太臉上火辣辣的疼,正手捂住,聞言便狠狠“呸”了一聲,目怨毒的瞪著。
方蘭蕊也不在意,只微微笑一下,便手狠狠扇在了郝老太面上。
這下子,連帶著郝敏也跳了起來:“你這賤人,居然手打人!”
郝樟更是不滿,扶住郝老太,沉聲道:“阿蕊!你太過分了!”
“你說我幾句倒沒什麼,畢竟你是長輩,”方蘭蕊對于郝家兄妹之言只做不聞,道:“但是,你不該在我祖母上嚼舌頭。你雖是長輩,卻比你年長的多,你如此出言不遜,該打!”
眉眼本就犀利,只是素來子溫和,如今驟然冷下臉來,竟生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悍然,郝老太被氣勢所攝,噔噔噔后退幾步,竟癱倒在地上了。
郝樟與郝敏慌忙去攙扶,方蘭蕊微微一笑,似是嘲諷,又似是釋然。
董氏已經轉離去,也往亭外去,青漓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卻聽阿蕊姐姐喊:“妙妙,還傻站著做什麼。”
頭也沒回,語氣輕快:“走了。”
“哦……哦哦。”青漓應了一聲,也不看郝家三人,腳下步子加快,跟上去,牽住了阿蕊姐姐的手。
這時才發現,氣勢凌人、不可侵犯的阿蕊姐姐,手指竟一片冰涼。
方蘭蕊沒有回頭,也沒有低頭,堅強的外殼褪去,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被寵著的孩子。
——既向往,也憧憬。
可是現在,那些七彩的夢,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郝樟盡管愚孝,對著自己母親唯唯諾諾,卻也是第一個真心喜歡的人。
知道自己不該哭,也不值當的哭,可眼淚還是不控制的留下來。
不是為了郝樟,而是為了自己。
余生這樣長,可能……再也不會這樣喜歡一個人了。
只消想一想,就忍不住難過,忍不住想哭。
方蘭蕊的尊嚴不允許自己在郝家人面前示弱,也不允許自己低頭,等拐過長廊,才了子,半靠在青漓上,無聲的流淚。
“妙妙,別停,繼續往前走,”步子有些虛浮,語氣卻很堅定:“……一會兒就好。”
第36章 宮
郝家的事便這樣結束了。
當日晚間, 郝樟便登門致歉, 請求見方蘭蕊, 二人當面談一談。
大局已定,魏國公府并沒有人肯再見他,方蘭蕊自然也是一樣, 他在門外等了許久, 卻始終不曾有人理會, 眼見無力轉圜,終于訕訕離去。
離開清芳園的時候, 方蘭蕊便將為郝樟而生的淚流盡了,也同從前的那個自己作了告別。
不必多說什麼,也不必再見, 就這樣痛痛快快的結束, 其實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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