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第 72 章

姜雪容在聽見蕭明徹上一句話的時候, 已經心裏開心起來，以為他終于打算要走，但下一瞬, 聽到蕭明徹的後一句話, 那喜便僵在眸中。

垂下眸子, 笑道：“多謝殿下關懷。”

盡管笑著, 但蕭明徹沒覺得很開心, 只是對他表演著笑容而已。

這結論讓蕭明徹心裏又煩起來。

蕭明徹默然不語, 只盯著姜雪容看。

他老盯著自己幹嘛，好尷尬啊，覺手都不知道放哪裏了。

姜雪容眨睫羽，微微蜷曲手指, 抓著手中的錦被, 錦被上金繡線繡工致，栩栩如生地繡了一幅春日百花圖。用指腹挲著金線, 覺到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過去, 而蕭明徹的視線該落在上。

救命, 能不能不要再盯著看了, 真的覺很局促，如芒在背。

深吸了口氣，終于忍不住開口：“殿下怎麽一直盯著嬪妾？可是嬪妾哪裏不合規矩？”

蕭明徹道：“沒有。”

他只是心裏有點煩, 但是又不知道怎麽排解這種煩，索一直盯著看。

在開口之後，蕭明徹終于挪開視線。

姜雪容松了口氣，換了換靠著的姿勢, 期盼著蕭明徹也能覺得這樣的氣氛沒意思，而後趕起離開。

但的期落了空, 蕭明徹的確起了，不過不是要走，而是吩咐人去乾元殿取他的書來。他自去外間的榻上坐下，對道：“你若是累了，便睡一會兒，孤在這兒看書，你有什麽事也可以喚孤。”

睡覺當然合姜雪容的意，日幾有大把的覺要睡。含笑應了聲好，慢慢躺下去，將那百花錦被拉上來些，仍是背對著的姿勢。

閉上眼睛想，希醒過來的時候，殿下已經走了。

這些日子睡得很足，因而其實白日裏睡不了太久，這一覺睡了半個時辰便醒了。

今兒的天氣不算太好，沉沉的天下來，寢間裏線有些昏暗，炭火烘得屋裏暖暖的。紗的幔帳不知何時垂落下一片，遮住了姜雪容的視線。睜開眼，細白手指開幔帳，視線隨意地瞥了眼，好像沒看見蕭明徹了。

正松口氣，終于走了……

心裏的聲音還沒落地，就聽得腳步聲繞過障屏，進了寢間。

正是以為走了的蕭明徹。

姜雪容怔住，殿下怎麽還在？

蕭明徹握住的胳膊，扶坐起，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還是要喝水？”

姜雪容嗓子有些啞：“想喝水，謝謝殿下。”

蕭明徹應了聲好，起給倒了一杯熱茶。姜雪容捧著熱茶，慢吞吞地喝了兩口，又放下了。

蕭明徹目落在上，又問一遍：“可有哪裏不舒服麽？”

姜雪容搖搖頭，問：“我睡了多久？”

蕭明徹：“半個時辰。”

姜雪容噢了聲，又道：“殿下一直在看書麽？”

蕭明徹嗯了聲。

而後歸于沉寂。

過了會兒，蕭明徹開口問：“一直躺著也不舒服吧？一直悶在宮裏也沒意思，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雪容當然也覺得悶，本來如果蕭明徹不在，在宮裏倒立都可以。但因為蕭明徹在，很多事都不好做。既然現在蕭明徹提出來了，姜雪容沒有拒絕，掀開錦被下床。

披了件襖子，正要喚銀蟬進來幫穿服，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忽然籠下一片影。

蕭明徹上淡淡的松枝香氣襲來，撲進姜雪容鼻腔，姜雪容一怔，下一瞬便覺到蕭明徹的手搭在的襖子上，正替整理著裳。

“好了。”他回，眸又在空的脖子上落了落，道，“戴上手套和披風，外邊風大。”

姜雪容點點頭，乖巧地戴上手套和手爐，跟著蕭明徹往外走。

銀蟬和綠蕊就在門口守著，見他們倆穿戴整齊出來，有些驚訝。怎麽良娣和殿下也沒喚們進去伺候？

銀蟬跟在姜雪容邊，問：“良娣要出去走走麽？”

姜雪容嗯了聲，一旁的蕭明徹道：“孤陪出門走走。”

這話一出，銀蟬就不打算跟著了，可是個知識趣的婢。有殿下在，肯定會照顧好們家良娣的。

銀蟬往後退了一步，目送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

姜雪容和蕭明徹并肩而行，出了茗玉軒的門，一路慢慢往前走。

天空灰蒙蒙的，像蒙了一層塵，沒有太，只有不時刮來的凜凜北風。姜雪容把下了，藏進披風的領裏，覺得這是散步，應該慢慢走，但蕭明徹大概是長得高也長，步子邁得大，沒幾步就要把姜雪容甩在後面。姜雪容只好加快些步子，追上他的步伐。

如此反複幾次，把姜雪容累得不行。

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停了下來，看著蕭明徹的影。

蕭明徹見停下，疑地回頭：“怎麽了？”

姜雪容語氣帶了些抱怨：“您走得太快了，嬪妾追不上。”

這話似乎帶了些委屈，又像跟他撒似的。蕭明徹怔了怔，有些用。

“孤走慢些。”他看著姜雪容的臉頰被風吹得有些紅，額角的碎發也被吹得有些。

他忽地手，想替整理一下頭發。

姜雪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嚇到，往後退了一步，退完以後又覺得直接的反應好像太過，自己理了理額角的碎發，扯角道：“好了。”

蕭明徹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方才那一丁點得喜悅又被這凜冽寒風吹散了。

他道：“那再走走吧。”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出很遠，快到飛燕殿附近。

慧兒正在宮中發愁，近來有人在查，害怕會查出什麽，但又安自己，給家裏寫的信都已經燒掉了，應該查不到頭上。

蕭明徹看見不遠的飛燕殿，想到長慶查出的結果，說：“你那日被人推落水中之事，孤已經查出了一些東西，與平南侯府有些瓜葛。”

這畢竟事關，應當知曉。

姜雪容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驚訝，平南侯府？

平南侯府是良娣的母家，那就是與良娣有關系？

忽地有些心裏發冷，縱然知道一宮門深似海，進了這宮牆裏，難免要直面這些謀詭計的手段。但是這還是第一次，自己親經歷，差點被人害死。

可和慧兒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麽？

說不上吧，們之間是有些矛盾，可在姜雪容看來，至再怎樣也沒到要命的地步。

不後背發冷，在蕭瑟的冷風裏抖了一下。

蕭明徹將的反應看在眼裏，安道：“你不必害怕，孤自然會查出真相，保你平安。”

姜雪容擡起頭來看著蕭明徹，這句話固然很聽，但是在家中後宅看了這麽多年，男人的寵和承諾都是靠不住的東西，這一瞬是真，未必下一瞬也是。

何況殿下與之間，更沒有多麽深厚的。

只笑了笑，道一聲：“謝謝殿下。”

蕭明徹道：“若是當真查出與氏有關，你想怎麽置？”

姜雪容被他這話問得一怔，什麽想怎麽置？

這種事，自然有殿下和皇後做主，哪裏得到來置？

殿下這麽問，不會是在試探吧？

姜雪容謹慎道：“一切全憑殿下，倘若謀害嬪妾之事當真與良娣有關，嬪妾相信殿下一定會秉公理。”

“這是自然，孤定會秉公理。”蕭明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問上這麽一句，姜雪容的回答挑不出什麽病，但似乎不是他想聽的回答。

可他想聽什麽回答呢？

想聽同自己撒撒，吹吹枕頭風？那是他父皇與其他寵妃的相模式。

算自己的寵妃麽？

他原本很否認這件事，在那些傳聞出來的時候，甚至覺得荒謬。但現在，他則想坐實這件事。

寵妃，自然要落在一個寵字上。

他要給恩寵，給明眼人都能一眼瞧出來的恩寵。

蕭明徹心下有了些想法，收回視線道：“走累了麽？要不要回去休息？”

姜雪容點頭：“是有點累。”

蕭明徹道：“那回去吧，洪冬，傳步輦。”

回到茗玉軒後，蕭明徹仍沒有要走的意思，眼看著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辰，姜雪容只好讓小廚房準備下蕭明徹的膳食。

兩個人一道用過午膳後，蕭明徹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蕭明徹一整個下午也留在了茗玉軒，一直到夜幕降臨。

姜雪容的心慢慢有些張，怎麽殿下還不走啊？不會殿下還要留下來讓侍寢吧？

雖然說現在能跑能跳，但再怎麽說也還是個病人吧？經不起侍寢這種折騰……

殿下應當沒有這麽……冠禽吧？

姜雪容想著，下意識瞟了眼蕭明徹。

蕭明徹到的目，擡眸看來：“怎麽了？”

姜雪容暗示道：“殿下，我的病還沒好。”

若是殿下當真需要人侍寢，還是另尋吧。

蕭明徹若有所思：“你還在病著，是該早些休息，那便安歇吧。”

姜雪容：“……”

磨蹭在原地，思索著，唉，真是在哪裏混日子都不好過，做人真難。看殿下這意思，是鐵了心要侍寢了，可是現在的子哪裏經得起這麽折騰，能不能商量一下，一次就好？

姜雪容想罷，終于磨磨蹭蹭站起來，遲疑著開了口：“殿下，嬪妾弱，恐怕不便侍寢……”

蕭明徹打斷的話：“孤幾時說了今夜要你侍寢？”

姜雪容眨眨眼，那不然他留下來幹嘛？

蕭明徹蹙起眉頭：“孤與你之間難道便只有侍寢這一件事？”

姜雪容垂下睫羽，心道，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