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第 66 章

蕭明徹回乾元殿換了吉服, 而後趕往太廟。今日是大年初一，按照大啓的習俗，天子要在大年初一祭祀先祖, 百隨同, 祭祀完先祖之後, 天子接百朝拜, 而後天子賞賜百, 再之後, 員們便可以休假七日，直至正月初八再上朝。

蕭明徹方才是暫時回來一趟，馬上要趕往太廟。

到太廟時，宣帝與皇後早就到了, 幾位皇子親王也已經到了。

蕭明徹行至宣帝後, 接過香火，與宣帝一道祭拜先祖。

昨夜出的事他們都在場, 自然知曉。太子回去換吉服哪裏要這麽久時間, 衆人猜測太子應當是順便回去看了看姜氏況。這會兒看蕭明徹臉, 也不知道人怎麽樣了。

祭祀完先祖, 便到百朝拜的流程。員們異口同聲說著年年差不多的吉祥話，無非是祝皇帝龍健康社稷風調雨順之類，宣帝聽完, 再說一些場面話，而後賞賜員。賞賜是早就準備好的，按照員品級，一人發個紅封, 裏頭有些銀錢。

這裏的賞賜不是正兒八經的，不過是在這新年第一天的好日子, 給大家圖個吉利，因而銀錢也不會太多。正兒八經的賞賜早在前些日子已經賞過了。

百們接了紅封，又都異口同聲地謝過皇帝，便算了了今日的事，能歡歡喜喜地回家過年。

待員們散了場，皇室員們也可以散了。皇後與蕭明徹一道回去，又問起姜雪容，“姜氏可醒來了？”

蕭明徹搖頭，道：“回母後，還沒醒。”

皇後寬道：“沒事，會醒的。”

蕭明徹嗯了聲，又有些晃神，腦子裏想到剛才給喂藥的時候，齒纏的畫面。他斂下眉目，掩飾住眼底那一縷不自然的神。

又想，喝了藥，應當會很快好起來吧。不知幾時會醒？

從太醫的話來看，也有最壞的結果，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了。但蕭明徹刻意避免想象這種可能，他更願意相信，馬上便會醒來。

冬日裏寒風凜凜，皇後手裏抱著手爐，圍著貂皮圍脖，登上輿，微微偏頭和蕭明徹說話：“那個宮那邊，本宮已經讓人去查了，但還沒查出什麽東西。”

蕭明徹應著，“東宮裏兒臣也派人著手在查。”

皇後又問：“若是查出什麽，與你宮裏人有關系，你預備怎麽辦？”

今日的天氣尚可，從雲層後散出些微弱的太，撥開沉的氣氛。蕭明徹擡眸看了看天，答皇後的話：“孤眼皮子底下容不下這麽惡毒的心思，若是查出是誰所為，自然要攆出宮去。”

皇後說：“是該如此。”

棲梧宮和東宮不同路，皇後便與蕭明徹作別。蕭明徹回到東宮後，問起洪冬茗玉軒的況：“茗玉軒那邊況如何？”

洪冬回話：“回稟殿下，姜良娣還沒醒。”

蕭明徹微怔，不是喝了藥了麽，怎麽還沒醒？

“去茗玉軒。”他道。

聽得蕭明徹來，銀蟬們趕忙出來迎接，同時稟報姜雪容況，“姜良娣喝了藥後，況好了一些，上的熱退了些，只是還沒醒。”

蕭明徹聽著銀蟬的話，繞過障屏，進到寢殿。他一眼看見了床榻上躺著的人，臉上的紅似乎消退了一些，手額頭時也沒那麽燙手了，的確是好轉了些。

蕭明徹覺心安了幾分，不管怎麽說，有好轉就是好事。

銀蟬看著蕭明徹的神，有些，殿下對們良娣可真好，昨晚在這兒守了一晚上，今天又來關心們良娣。想到昨晚蕭明徹沒休息好，開口道：“殿下回去休息會兒吧，奴婢們會照顧好良娣的。”

蕭明徹嗯了聲，他昨晚沒休息好，這會兒的確有些疲憊。

臨走前，他又給姜雪容喂了一回藥，還是用喂的。

銀蟬進來時看見空藥碗，原本還好奇殿下怎麽做到的，忽地餘瞥到殿下角的一點殘漬，電石火之間反應過來。

原來殿下竟然是這麽給們良娣喂藥的……

銀蟬紅了紅臉，只當做沒發現，低著頭目送蕭明徹影離開。

“奴婢恭送殿下。”

銀蟬愈發覺得，其實殿下格外看重們良娣，若是良娣能平安度過這次劫難，那這也算一件好事了。只是……回頭看了眼姜雪容，眼眶又紅了，也不知道良娣幾時才能醒過來……

蕭明徹回乾元殿簡單吃了點東西，而後睡了一覺。因為昨晚沒休息好，這一覺睡了許久，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

蕭明徹坐起，想到自己昨晚的夢境。他夢見姜雪容醒了，活蹦跳地跟他說話。

“來人。”蕭明徹按了按額角，掀開被下床。

很快有人進來伺候，長慶亦跟著進來。

蕭明徹正開口，長慶提前預判了他要問什麽，先一步答話：“回殿下，茗玉軒那邊沒有什麽進展，姜良娣還沒醒。”

蕭明徹抿，已經兩天了，怎麽還沒醒？

他簡單用了早膳，便去往茗玉軒。

到茗玉軒時，銀蟬正要給姜雪容喂藥，聽得太子殿下來，自覺把藥碗放到了一邊。昨晚殿下休息沒來看良娣，因而昨夜的藥又沒喂進去多，銀蟬迎蕭明徹進來時，說起此事。

蕭明徹看了眼放在方幾上的藥碗，道：“孤來喂，你們先退下吧。”

銀蟬不勾了勾角，恭敬退了下去。殿下又要用給們良娣喂藥了。

寢殿氣氛安靜，只有炭盆裏不時噼啪兩聲的靜，蕭明徹端起藥碗，藥剛煎好，還有點燙。他拿勺子攪了攪，又吹了吹，待藥涼了一些，才自己喝了一口，而後低頭喂給姜雪容。

姜雪容躺在床榻上，臉已經比昨日好不，額頭的溫度也退了不，但仍有些發熱。蕭明徹的眸從移到鼻尖，再到眼睛。

毫無疑問，是個人，蕭明徹早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但現在他有更深的會。

經過這兩天的事，蕭明徹忽然意識到，他或許，真的有些喜歡。正如楚當風所說。

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似乎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而在承認了這個事實之後，他再看姜雪容，心境便發生了些許變化。

他手了纖長濃的睫羽，而後低嗓音命令一般，道了一句：“姜雪容，孤命令你快點好起來。”

榻上的人自然沒有任何回應，蕭明徹垂下長眸，又喝了口藥，俯喂。

正起時，忽地覺到下的人吞咽了聲。

蕭明徹還有些愣著，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自己的知。他擡眸看去，只見那雙好看的眼睛緩緩睜開，霧蒙蒙地著他。

“姜雪容？”蕭明徹驚喜地喚了一聲的名字。

姜雪容懵懵地睜著眼，思緒還很混沌，只覺眼前有道悉的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面夢見了很多事，從小時候在姜國公府的事，一直到後來進了宮。

夢見想和銀蟬們包餃子吃，可不知怎麽，餃子包好下了鍋，都進了碗裏了，可就是夾不起來，筷子溜溜的，把急得不得了。更過分的是，在夢裏太子殿下也在，就坐在邊，看見怎麽也夾不起來那餃子，還命令趕夾起來一個餃子，就更急了。

然後就從夢裏醒了過來。

眼前的視野漸漸清晰，姜雪容看見蕭明徹放大的臉，也有些怔住。還在做夢麽？

“殿下？”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清楚。

蕭明徹的心從看見睜開眼那一刻開始，就已經突突地跳著。

“你說什麽？”他俯，湊更近，幾乎近的，終于聽見的話。

姜雪容說：“我想吃餃子。”

蕭明徹一時無言，沒想到醒過來第一句話竟然會說這個。

他應了聲好，直起，喚銀蟬們進來：“去請太醫來，另外，再讓小廚房煮些餃子來。”

銀蟬聽見姜雪容醒了的消息，喜極而泣，當即去請太醫。綠蕊則去吩咐小廚房煮餃子，一時間，殿中又安靜下來。

姜雪容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只覺得好累。

蕭明徹被突然閉上眼的作嚇了一跳，握住的手，道：“姜雪容？你醒醒，別睡，太醫馬上就來了。”

姜雪容只好再次睜開眼，看著蕭明徹。

總覺得眼前這個太子殿下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他怎麽覺說話突然變得溫了許多？

見再次睜開眼，蕭明徹的心又往回落了落。

他也看著姜雪容，兩個人四目相對許久。

姜雪容終于開口，道：“殿下，我想喝水。”

蕭明徹扶起，靠著引枕坐下，起給倒了杯水。

姜雪容還很虛弱，想手接過水杯，但手都在抖著，蕭明徹見狀，索直接拿著杯盞喂到邊。

姜雪容也不為難自己，就著蕭明徹的手喝了一杯水。喝得急，被水嗆到，咳嗽起來。

蕭明徹放下杯盞，輕輕替拍著背。

“慢點。”他道。

姜雪容止住咳嗽，道了聲謝：“多謝殿下。”

蕭明徹沒接話，只是又扶躺下。

太醫很快便至，趕忙給姜雪容診脈。不多時，太醫面帶喜，回話：“恭喜殿下，恭喜姜良娣，姜良娣如今已經沒有命之憂，只待好好休養即可。”

蕭明徹聽得這話，長松了一口氣。

銀蟬和綠蕊二人也激地抱在一起，不哭了出來。太好了，太好了，們良娣沒事了，上天保佑。

姜雪容聽見太醫的話，咳嗽幾聲，終于想起來自己發生了什麽事。

被人推進了池子裏，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失去意識之前，好像聽見太子殿下的聲音了。原來那真是太子殿下的聲音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