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第 65 章

皇後在後宮風風雨雨這麽多年, 見過的腌臜事多了，今天這樁原本也算不得什麽。可偏偏這人挑了個好日子，在辦的除夕家宴上手, 便要認真幾分。否則倒別人看了笑話, 落下話柄。

皇後說著話, 又問起旁邊幾個人, 頗有認真查下去的意思。見狀, 銀蟬忙上前來回話, 將事原原本本回稟了皇後。

皇後聽罷，微微皺起眉頭，冷笑了聲：“那犯事的宮可抓到了？”

聽夏道：“回娘娘話，已經人去拿人了, 想來也快了。”

聽夏話音才落, 那廂去拿那嫌犯的人回來了，稟報說：“回娘娘, 奴才等去那宮住時, 那宮已經自盡, 斷了氣了。”

皇後聲音帶了些冷冷的笑意：“這倒是奇了, 死得這麽恰到好。”

這事就愈發說明背後有人指使，所以這麽恰好到地要那宮的命，為的就是不讓人查出些什麽。可趕得這麽急, 已經足夠說明有問題。

皇後給聽夏使了個眼，道：“仔細查查那宮的底細，看和誰往來，總能查出些什麽。”

聽夏明白皇後的意思, 吩咐下去。

蕭明徹在一旁聽著，默然不語。

他也在想, 到底是誰這麽大費周章地籌謀，非要姜雪容的命。

皇後看他一眼，低了些聲音，道：“後宮裏頭的謀詭計，大多是為了寵。你宮裏人雖，未必幹淨。”

皇後疑心是東宮嬪妃爭寵，使出這些謀詭計。若是如此，那更是該好好查查了。

才在東宮，就已經這麽容不下人，日後若是等太子登基，那還了得？

蕭明徹聞言，眸微斂：“兒臣明白，會命人好好查。”

皇後嘆了聲，又道：“若是你有太子妃，這種事便好來，如今你宮裏也沒個主事的人。”

皇後還是中意程沅。

蕭明徹沒接話，皇後見狀，也沒多說，又問起姜雪容況：“姜氏況還好麽？”

蕭明徹搖了搖頭，想到方才太醫的話：“還沒離危險，太醫說，還得看這兩天的況。”

皇後想到方才看見蕭明徹的樣子，這麽多年，還是第一回看見蕭明徹那般神。他剛才站在那兒，整個人像丟了魂似的。

可見他心裏對姜氏的看重。

但皇後也沒往深想，姜氏可以是一個寵妃，這沒什麽要。畢竟難得看徹兒喜歡一個人，還是不希姜氏出什麽事。

皇後嘆氣道：“相信姜氏這孩子福大命大，能過去的。”

蕭明徹嗯了聲，視線不自覺又往床榻方向看了眼。

除夕家宴還沒結束，皇後不好離席太久，說完這些便走了。

蕭明徹送走皇後，那廂太醫也差不多結束了診治。蕭明徹問：“現在可否把人挪回東宮？”

太醫答話：“姜良娣已經過了最兇險的時候，殿下可以將帶回東宮。”

蕭明徹便讓人把姜雪容帶回東宮茗玉軒，一番折騰下來，時辰已經不早。

蕭明徹沒走，留在了茗玉軒。

不知不覺已經是後半夜，蕭明徹坐在床榻邊的圓凳上，闔眸小憩。銀蟬看他一眼，小聲道：“殿下去休息吧，這裏有奴婢們守著就好。”

蕭明徹沒，他撐著額角，看了眼床榻上的人，仍沉沉睡著，沒見轉醒的跡象。的臉比先前好看了很多，但還是有些發白，也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

銀蟬見狀，也不再勸了。殿下能在這裏守著們良娣，說明殿下看重們良娣，這當然很好。

起給蕭明徹倒了杯熱茶，而後又趴在床榻邊守著。

今夜的東宮注定熱鬧，其餘三人都時刻關注著茗玉軒的向。

慧兒派人去打聽了一番消息，得知姜雪容還沒死，有些失，喃喃自語道：“還真是命大啊。”

小蝶啊了聲，“良娣說什麽？”

慧兒道：“沒什麽，你再去打聽打聽茗玉軒的消息，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來告訴我。”

小蝶應下。

時辰已經不早，但慧兒睡不著。既對姜雪容沒死這件事有點失，又有點擔心父親做的事會不會被發現。

如果被發現的話，會不會連累到自己？

慧兒忐忑了半宿，想給家裏寫信，又怕在這關頭寫信被查到，還是沒有寫。

至于薛如眉與趙薔二人，亦同樣命人關注著茗玉軒的況。

薛如眉今日得知姜雪容出事，先是覺得驚訝，而後有些驚喜。後來得知還活著，又有些失。

雖不知道是誰做的，但恨姜雪容，只覺得做出這事的人做得好。

至于是誰做的，薛如眉一時心裏有些猜測。姜雪容與們一樣，平日裏只在東宮活，社圈子自然也在東宮，沒道理惹上旁的仇家。可若是東宮裏的人，又會是誰？

們三個和姜雪容的關系都不好，此事不是做的，便只有趙薔和慧兒。

趙薔平日裏看著唯唯諾諾，但卻是個有心機的，薛如眉不敢篤定此事是不是所為。至于慧兒，雖然跋扈囂張，但沒什麽腦子，能想出這麽複雜的計謀麽？

所以薛如眉一時也不敢斷定是誰。

“殿下還在茗玉軒裏？”薛如眉問起丫鬟碧弦，自從朱弦走了之後，便只有碧弦一個陪嫁丫鬟。

碧弦回話：“是，奴婢打聽過了，殿下一時沒離開過茗玉軒。”

薛如眉道：“殿下還真是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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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玉軒中，蕭明徹坐在床邊，忽地醒過來。

他下意識看向床榻上的人，只見仍閉著眼睛，沒有醒來。他一顆心又往下沉了沉，方才似乎做了個夢，夢見醒來，喚他殿下，說想喝水。

原來只是個夢。蕭明徹了眉心。

銀蟬在一旁趴著，已經睡著。蕭明徹餘瞥見姜雪容的手在被子外面，手把的手放回被子裏，到的手時，只覺得一陣冰涼。

他了的手背，把小巧的手包裹進手心裏，直到暖熱了，才松開，把被子掖。

不久之後，天明亮，蕭明徹洗漱一番，離開茗玉軒。

長慶見他眼下烏青，顯然沒有休息好，勸道：“殿下就算擔心姜良娣，也應當先保重自己子。”

蕭明徹嗯了聲，算是回答。

上早朝回來後，蕭明徹第一時間去了茗玉軒，查看姜雪容況。

姜雪容還是沒醒，不僅沒有醒，還發起了高熱，把銀蟬急得不行。

蕭明徹擰眉，提步往寢宮走，道：“太醫呢？太醫可來瞧過？”

銀蟬紅著眼點頭：“回殿下，太醫已經來過了。太醫說，也沒別的法子，只能靠良娣自己，若是良娣能熬過去，便能好了……若是良娣熬不過去，恐怕……恐怕就要……”

銀蟬沒說那個字，只低聲啜泣，拿手背了眼淚。

床榻上的人比他早上離開時有些變化，原本蒼白的臉上泛出不自然的紅，但不論是蒼白還是紅，都不是原本的健康的。蕭明徹擡手放在額頭上了，有些燙手。

他神凝重，看向床頭方幾上擺著的藥碗，拿了過來。

銀蟬看著藥碗，聲音帶了些哭腔道：“良娣喝不下那些藥，奴婢盡力喂了，但是……”有些沮喪，生了這麽重的病，當然得吃藥才能好。可家良娣一向討厭吃藥，興許就是因為討厭，所以哪怕昏迷不醒，也不肯吃藥。

說著，又忍不住哭了。

蕭明徹拿起瓷勺，攪了攪，舀了一勺藥，送到姜雪容邊。瓷勺著的，但那黑的沿著的落在了枕頭上。

他眉頭擰得更，不吃藥怎麽可能好起來呢？

他試圖威脅，喚的名字：“姜雪容！”

但沒有用，聽不見，依舊雙閉，喝不進一點藥。

蕭明徹把藥碗放下，垂眸沉思，怎樣才能讓把藥乖乖喝下去。

他驀地想到一種辦法，以渡之。

這念頭讓他沒來由有些不好意思，他看了眼銀蟬，遣下去：“你先下去，孤來喂。”

銀蟬了眼眶，雖不知道殿下為什麽要把自己支開，但現下的況，良娣喝不進藥，殿下願意試試，也好。

垂首退了下去，只留下蕭明徹和姜雪容二人在寢殿裏。

蕭明徹猶豫了片刻，還是手端起藥碗，喝了一口碗裏的藥，含在口中。而後俯首，尋到姜雪容的，以舌撬開的瓣，將藥緩緩渡下去。

藥從他口中終于落進的舌，蕭明徹輕咳了聲，用帕子去角的殘漬。

他只是為了救命，沒有任何別的心思。

蕭明徹想著，又喝了一口藥，重複先前的步驟，灌給姜雪容。幾次下來，終于將一碗藥喂完。

銀蟬再進來時，只看見一只空了的藥碗，枕頭上也沒有新添的水漬。有些驚訝，不知道殿下是怎麽做到的，但這總歸是好事，良娣喝了藥，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多謝殿下。”

蕭明徹起，“你們好生照顧，若是醒來，第一時間來稟報孤。若是有什麽變故，立刻去請太醫。”

銀蟬應下，送蕭明徹出宮。

走出茗玉軒時，蕭明徹不由自主地了自己的。

他想到姜雪容曾經說藥苦，好像……是有些苦，那苦味輾轉在他舌之間，又渡去裏，至今仍殘留在他舌尖，揮之不去似的。從前倒沒覺。

一陣北風呼呼刮過，將蕭明徹臉上的熱意帶走。他放下手，登上步輿，吩咐長慶回乾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