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第 57 章

面對這樣的場面, 姜雪容顯然也很尷尬，只好出一個面的笑容，沖程沅打招呼：“程姑娘。”

程沅微微一笑, 點了點頭：“姜良娣。”

踏上馬車, 在姜雪容側坐下。

寬敞的馬車, 四個人坐下之後仍有寬闊的空間, 金鏤空罩罩著炭盆, 熏得車暖烘烘的, 這種暖意卻莫名讓馬車有種抑之。楚當風視線在程沅與姜雪容之間逡巡一番，心道這種場面他最悉不過，兒家為男人爭風吃醋，可這事兒原本和自己又沒什麽幹系, 爭風吃醋為的也不是自己, 但都已經答應了這差事，也沒辦法, 終是開口調和氣氛：“不知程姑娘從前最喜歡去哪裏？”

程沅答話：“聆鳶坊吧, 從前我最喜歡去那兒。”

聆鳶坊倒是還在, 楚當風松了口氣, 道：“那咱們便先去聆鳶坊吧。”

程沅嗯了聲。

程沅有些心虛，皇後娘娘說讓殿下帶著悉京城，可是七歲進宮之後, 多數日子都在宮中度過，只有偶爾能出宮和家人相聚，對宮外的世界也并不悉，又怎會知曉離開這三年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呢？對京城的了解, 還停留在七歲之前的記憶。

只是皇後娘娘那般說，聽見了, 一時私以為能和太子殿下有單獨相的機會，所以答應了。

早知是今日這般況，倒不如當時便拒絕得好。

程沅有些灰心，可心裏另一個聲音又在說，為什麽要拒絕？不論如何，今日總算見到了殿下，也算一個機會不是？何況殿下沒有拒絕，不是也說明殿下待自己有些分麽？

程沅打起了神，不自覺又看了眼姜雪容。

姜雪容只垂著眸子，并不說話，也沒與太子殿下有什麽接。

姜雪容昨夜沒有睡好，這會兒還有些困，不想說話。想著今日的主角也不是自己，作為一個陪襯，安靜沒有存在才是正確的。

沒一會兒就到了聆鳶坊。

聆鳶坊是京城最大的古董字畫聚集地，不古董字畫收藏家都會委托聆鳶坊出手，且聆鳶坊的掌櫃保證字畫是真的，若是買家買到假的，聆鳶坊會十倍賠償買家的損失。聆鳶坊不止有古董字畫，也有一些當代的著名畫家或者書法大家的作品，也會委托聆鳶坊出手。

四個人才一踏進聆鳶坊，就覺到嘈雜的人聲撲面而來，熱鬧非凡。字畫這種東西，一向是有錢人家才能玩得起的，因而來聆鳶坊的客人也大多非富即貴，縱然如此，聆鳶坊還是人滿為患。

有店的夥計迎上來：“幾位客，樓上請。”

聆鳶坊的夥計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一眼就認出四個人份非凡，絕對不是小富人家，機靈地請他們上樓。聆鳶坊的一樓是給那些有些小錢的人坐的，而二樓則是給大富大貴的客人。

上樓時，正巧有客人下來，與他們迎面肩而過。姜雪容有些呆滯，沒注意，便被人撞到胳膊，踉蹌了下。蕭明徹眼疾手快，攬住的腰，將人穩穩抱懷中，語氣有些嚴厲：“眼睛看路。”

姜雪容哦了聲，道了聲抱歉，又忍不住用帕子掩打了個哈欠。

蕭明徹看見打哈欠的作，不知怎麽，腦子裏閃過昨夜那張濡的床褥，又和了語氣，道：“跟著我。”

畢竟出門在外，他便沒有自稱孤。

姜雪容乖巧點頭，老老實實在蕭明徹側。

楚當風忍不住打趣：“不是，我說，殿下，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還在旁邊站著的我們啊？”

說罷，餘瞥見程沅，又尷尬地咳嗽了聲，道：“快上樓吧。”

四個人被店裏的夥計領著，進到樓上雅間裏坐下。夥計又沏了一壺茶過來，另送了些瓜果吃食，道：“幾位客稍等等，咱們還要一會兒才開始今日的拍賣呢，你們幾位來得正是時候，今日拍賣的可是前朝畫師白先生的畫。”

程沅接了一句：“可是那位畫了《四季圖》的白先生？”

夥計聞言，對程沅投去贊賞的目：“看來姑娘是懂行的。”

程沅謙遜道：“只是略了解過一些，也不算太懂。”

夥計道：“那小的就先下去了，幾位客若是有別的吩咐，可以小的。”

夥計離開後，楚當風調侃程沅：“程姑娘可真厲害，博學廣識啊。”

程沅笑道：“楚世子真會說笑，這些事難不楚世子竟不知曉？”

楚當風挑眉道：“你別說，我還真不知道，誰不知道我是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不學無得很。”

程沅看向蕭明徹：“那殿下肯定知道，姜良娣也肯定知道，你這麽打趣我，讓我在他們面前無地自容了。”

蕭明徹道：“孤倒是知曉，但不妨礙你的確厲害。”

程沅聽他這麽說，臉頰泛出一陣紅。

姜雪容驟然被提及，只好道：“什麽白先生，我沒聽過。”

程沅似乎有些意外：“姜良娣竟不曾聽說過白先生的名號麽？”

姜雪容點了點頭。

程沅道：“其實這也很尋常，白先生不比那些大家，不為大家所知。”

姜雪容哦了聲：“原來如此。”

楚當風聽著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總覺得程沅的話有些言外之意，但那位姜氏似乎一點也沒聽出來。但能在宮裏生存且得寵的人，怎麽可能這麽單純？定然是以不變應萬變，扮豬吃老虎。假裝自己沒聽明白，還能在蕭明徹面前落一個單純的形象。

如此一想，楚當風又覺得這位程姑娘的段位稍稍不夠用了。

這程姑娘說起來也是在宮裏生活了好些年的人，想必宮裏那些手段都明白。一時間，楚當風覺得今天跟出來也不是毫無樂趣嘛。

楚當風說著，看了眼蕭明徹。

蕭明徹并未說什麽，似乎對姜雪容回答并不意外，也沒打算幫說話。

姜雪容似乎對此也沒有什麽異議，見沒人再和說話，又沉默地坐著。

楚當風眨了眨眼，心裏嘖了聲。

就在這時，樓下的歡呼聲突然響了起來。幾個人都循聲去。

從雅間的欄桿下去，可以將樓下的況看得一清二楚。只見樓下正中間，搭了一個臺子，有一人走上臺，敲了一下眼前的鑼鼓，道：“各位客人久等了，多謝諸位對我聆鳶坊的信任，我聆鳶坊也一定不會辜負諸位的信任，繼續拍賣讓諸位客人滿意的字畫。”

他說罷，便進了正題：“今日咱們拍賣的，是前朝白先生的畫作。不過并非他最有名的那幅《四季圖》，而是他的作《浮山水圖》。老規矩，底價是白銀五千兩。”

聽到五千兩時，姜雪容忍不住小聲嘟囔：“這麽貴……”

這話被程沅聽見了，程沅道：“看來姜良娣的確一點也不了解這些了，白先生的畫一直被喜者追捧，價格昂貴，五千兩已經算很的了。”

姜雪容好似恍然大悟：“那一般都以多錢？”

程沅道：“聽聞最高價曾有十萬兩。”

姜雪容低頭想了想，十萬兩……

這錢賺得真容易，早知道也去學畫畫好了，當年應該努力一些，迫自己在畫畫上有些就，不說為大家，為小家應該可以？那就算賺不到五千兩，五十兩總可以賺得到吧？

哦，也不對，這位白先生是前朝的，那他都已經死了，賺到這麽多錢也沒地方花了。

算了，還是別太努力了，很累的。

蕭明徹見聽完便低下頭沉思，以為是有什麽心思，開口道：“你想拍？”

姜雪容瞪大雙眼，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不拍，殿下。”

哪裏來的十萬兩銀子？才拍不起。

再說了，就說有十萬兩銀子，也舍不得拿去拍賣字畫。

倒不是覺得拿十萬兩銀子去拍字畫的人有什麽不對，只是人各有志。

蕭明徹道：“你若是想拍也可以。”

姜雪容看他神正經，趕打斷他的話，再三強調：“不不不，不用了，殿下，我真的不想拍。”

蕭明徹這才作罷。

一旁的程沅看在眼裏，眸又暗淡下去，今日倒像個陪襯。殿下對姜氏真好，好生羨慕。

在場的人慢慢出價，有人率先出了五千五百兩，跟著便被其他人的出價淹沒，一番眼花繚之後，價格已然到了三萬三千兩。

楚當風看了眼程沅，故意道：“程姑娘不是喜歡白先生的畫作麽？怎麽不拍下？英國公府想必不差這些銀錢。”

英國公府的確不差這些銀錢，但程沅也沒那麽喜歡白先生，願意花這麽多錢拍下他一幅畫。道：“我對白先生是欣賞，卻也沒到狂熱的地步，還是不與這些真正熱之人爭搶了。”

楚當風道：“程姑娘有人之，佩服。”

一直到拍賣會結束，都是楚當風與程沅二人在說話，蕭明徹和姜雪容多數時候都沉默坐在一邊，不參與他們的對話。

程沅的神再次黯然下去，殿下似乎并不怎麽想和說話，甚至有些時候，殿下的目有意無意地落在姜雪容上。

從聆鳶坊出來時，寒風迎面而來，姜雪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蕭明徹看見，問：“冷？”

姜雪容點了點頭。

蕭明徹道：“那便快些上馬車裏暖暖。”

程沅聽得這話，原本以為蕭明徹要替暖手，聽了蕭明徹的回答，松了一口氣。

幾個人回到馬車裏，楚當風道：“接下來去哪兒？程姑娘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程沅搖頭，楚當風思忖片刻，道：“那便再去城東的天舟閣看看吧。”

天舟閣乃京城觀景佳，登上天舟閣便可以俯瞰整個京城，視野非常開闊。

楚當風今日一早便將形略安排了一番，天舟閣是必去的，因而一早便差人去了天舟閣，告知他們今日太子要來登樓，今日不接待客人。

因而四個人到天舟閣時，安靜非常，只有他們四人登樓。

程沅站在門口，擡頭仰巍峨的天舟閣，慨道：“這麽多年了，天舟閣倒是一點也沒變。”

楚當風笑道：“可不是麽，再過上二十年，恐怕天舟閣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如何？程姑娘可從中窺見一往日的悉之了？”

程沅點頭：“有的，我想起了許多事，多謝殿下，多謝楚世子。”

又看了眼姜雪容，又道：“也多謝姜良娣了。”

姜雪容眨了眨眼，心道，這和有什麽關系？謝也沒什麽必要。

等等，今日犧牲了自己的睡眠來陪，聽一句謝謝倒也當得起。

如此想著，大方了，道：“程姑娘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