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第 54 章

洪冬出一個笑容, 搖頭道：“姜良娣，時辰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準備初雪宴的事吧。”

姜雪容只得小臉微微耷拉, 問洪冬：“好吧, 那勞煩洪公公, 不知這宮中的初雪宴可有什麽規矩？我需要準備些什麽？”

洪冬雖也年輕, 但到底是自小進宮伺候的, 對這些規矩還算清楚, 耐著子一一給姜雪容講了一遍。縱然說初雪宴不是什麽大宴，可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還是聽得姜雪容頭都大了。心道，若是那些正兒八經的大宴，不知還要多出多條規矩來？

眼下離初雪宴就一下午, 銀蟬忙不疊伺候姜雪容梳妝, 又去箱裏找了一裳。

不論如何，這是個臉的好機會, 不能低調到一點存在也沒有, 但也不好太過張揚, 喧賓奪主。銀蟬便給姜雪容挑了一件淺綠的襖子, 搭藕的百疊，清新可，人眼前一亮, 但又不會顯得太過出格。

至于首飾，進宮以來，姜雪容得了不賞賜，裏頭有好些稀罕東西。銀蟬將姜雪容一頭烏發挽起, 梳了一個芙蓉歸雲髻，戴了前兩日太子賞賜的那副翡翠頭面。

洪冬往茗玉軒去的事, 自然瞞不過其餘三人的眼睛。慧兒聽得此事，又是一陣惱怒：“殿下竟帶去參加初雪宴！”

上一回給家中去信，讓爹爹想辦法除掉這個姜雪容，爹爹回信說，此事須得從長計議，讓不要著急，一定會幫。可從長計議，那就意味著還要等，到底要等多久啊？

現在每次看見姜雪容得寵的消息，都覺得無比惱怒嫉恨，恨不得立刻就讓消失在東宮！

慧兒恨恨地攥拳頭，低吼了句。

待梳妝完，已然至黃昏時候，蕭明徹差人過來，讓與他一道出發。

轎停在茗玉軒門口，姜雪容坐進轎，很快看見了蕭明徹的太子輿駕。太子姿拔，如松如柏，姜雪容將簾櫳拉開一些，想再看一眼，冷風便呼呼往裏灌，迅速撂下簾櫳，抱了手爐。

初雪宴在宮中的流雲臺辦，從東宮至流雲臺，距離不算太近。

姜雪容坐在轎之中，忽然想起來，方才應該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種場合指能吃飽是不可能的。

唉，失策，失策啊。

看來今晚只能肚子了，又想，興許待初雪宴結束回去，還能小廚房煮碗面吃。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轎落下，流雲臺到了。

銀蟬打起簾子，姜雪容矮踏出轎，與蕭明徹視線撞上。

蕭明徹眸在上停住。

他不知今日打扮得如何，方才一路上也沒見到，這會兒看了，有些眼前一亮。淡綠藕的配很是清新，像在這寒風凜冽裏注了一縷春日的氣息。

不用裝扮也是人，心裝扮過後愈發得出挑。

蕭明徹移開視線，道：“跟著孤走。”

姜雪容頷首，幾步上前，上蕭明徹。得太近，幾乎要與他撞上，北風仿佛也為傾倒似的，從上摘了一縷香，送至蕭明徹鼻尖。

蕭明徹步子一頓，姜雪容亦跟著停下，不知所以，問道：“殿下怎麽了？”

蕭明徹搖搖頭，只道沒什麽，又提步往流雲臺裏走。

他們來得不遲不早，已經來了些人。皇後已經到了，宣帝還沒來，邊的位子便空下來。

太子的位子在宣帝手邊，姜雪容為太子的嬪妃，自然跟著太子落座。他們兩人自打進這流雲臺，滿室的目便都齊刷刷投來。

不為看太子，只為看姜雪容。

聽說太子對今日帶來的這位姜氏頗為寵，實在令人稀奇，都好奇這姜氏是個什麽樣的人。

今日一見，的確是個人兒。

姜雪容跟在蕭明徹邊坐下，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席上坐的人。今日這初雪宴多是宮裏的人，從前參加的那些貴們的社宴會可見不到，故而除了皇後娘娘和幾位見過的皇子公主之外，是一個也不認識。

想到洪冬說過的規矩，正預備收回視線，忽地與對面一位年紀相仿的姑娘視線撞上。

姜雪容在看，亦在看姜雪容。

幾位公主倒是時常也會與世家貴們聚上一聚，因而姜雪容也認得們，但這位……沒什麽印象。

姜雪容心中雖然疑，卻也沒問，而後見那姑娘沖自己微笑，便也回以一個微笑。

之後，姜雪容便端莊地坐著，視線只落在眼前的桌案上。

程沅垂眸，方才那點禮貌的笑意消失在臉上。便是殿下寵的那個姜氏麽？

的確是個人兒，聽說是姜國公府的四姑娘，姜思嫻的妹妹。程沅從前對倒沒什麽印象了，只記得似乎無所長，只有貌。如今生得愈發了，可殿下難道是這樣淺的人麽？

不是的，認識的太子殿下絕非這般淺之人。或許，姜氏上定有別的什麽過人之吧。

程沅整理好思緒，再次擡眸，朝蕭明徹的方向去。

三年未見，殿下仍舊是那麽英俊威武，與記憶中的沒什麽兩樣，只是更了，也更穩重了，更加讓心了。

程沅咬了咬，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到，面頰不由爬上一抹緋。不敢再看，趕忙收回視線，怕被別人發現自己的心思。

這一幕卻已經被皇後收眼底，皇後眸在程沅和蕭明徹上轉了一圈，欣地點了點頭。

不多時，其餘人等也陸陸續續座，一旁有琴師彈奏樂曲，亦有歌舞表演。宣帝在皇後邊坐下，道：“今日不必拘束，都隨興些。”

衆人應是，皆都舉杯。

宣帝又問起幾位子的一些家事，這些事與姜雪容無關，聽著聽著，便開始走神。宴席方才開始，桌上的菜也沒上幾道，還都是些開胃的小菜，姜雪容有些了，但觀察一圈，沒見誰筷子，也不好一個人拿起筷子，只好忍下。

“程家丫頭今日也在，朕倒是一時沒瞧見，幾年不見，出落得愈發漂亮了。”宣帝看向程沅，誇贊道。

宣帝與皇後年夫妻，這麽多年的默契，想想便知曉了皇後的心思。程沅乃英國公府的人，按說今日這場合不該在，但當年在宮中侍奉太後膝前，也算半個宮裏人。但皇後今日請來，不可能只因為曾經侍奉過太後。皇後一向為太子的婚姻大事心，請程沅過來，只可能為此事。

宣帝對此倒沒什麽異議，皇後的眼他信得過，程家丫頭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與太子當得起般配二字。

程沅被宣帝點到，落落大方站起來回話：“臣多謝陛下誇贊。”

宣帝又道：“你是個有孝心的孩子，當年侍奉在母後邊，把母後照顧得很好，母後走了，你還肯為母後祈福，很好。只是這到底有些耽誤你了，兒家的青春那可是價值連城哪。”

程沅被宣帝的調侃說紅了臉，微微垂下眸子，道：“太後娘娘待臣恩重如山，這是臣該做的。”

宣帝道：“你如今可有心上人，告訴朕，朕做主給你賜婚。”

雖然知道宣帝是玩笑話，皇後還是嗔看了眼宣帝。

程沅垂下眸子，道：“婚姻大事，自然由父母做主。”

姜雪容終于回過神來，聽見宣帝和方才那姑娘說話，程家丫頭？程家……

在腦子裏搜索著，反應過來，難怪覺得這姑娘有些眼，原來是英國公府的。

衆人聽到這，也覺出了些意思來，不由得看向姜雪容。

這姜氏近來寵，可到底只是個太子良娣。看今日皇後娘娘和聖上的意思，是打算為太子另選太子妃。姜氏為太子寵妃，衆人自然好奇的反應。

卻見這姜氏竟面如常，似乎什麽反應都沒有。

還真沉得住氣，想來是個有心機的，難怪能得太子寵。

姜雪容并不知他們的想法，在想怎麽還不上點別的菜，快死了。輕嘆了聲，只好拿起手邊的杯盞，打算喝些水墊墊肚子。

被蕭明徹攔住：“杯子裏是酒，你能喝麽？”

姜雪容作一頓，這倒是把問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酒，沒喝過。聽說有些人酒量不好，喝了酒後便會行為失常，惹人笑話。

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還記著自己今日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太子殿下的份，萬一給殿下抹黑可就不好了。

蕭明徹看一眼，眉頭微低，輕聲詢問：“你了？”

姜雪容點了點頭：“是有點。”

蕭明徹默然片刻，而後吩咐邊的宮去拿了一盤糕點過來，正是姜雪容喜歡的那兔子糕。

姜雪容眼前一亮，眉眼彎彎道謝：“多謝殿下。”

蕭明徹道：“作小些，別太引人注目。”

姜雪容點點頭。

縱然姜雪容想要不引人注目，可的份就意味著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就在他們倆低頭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不人看了過來。

太子未免太過偏寵這姜氏，看帝後的意思，分明是有意將那程姑娘選為太子妃，可太子竟然對那程姑娘毫不關心，還當著人家的面，和姜氏耳鬢廝磨。

程沅臉也有些難看，還以為……太子殿下至會看一眼，可是回答陛下的話時，殿下竟然在和姜氏說話，一眼也不曾看。

還以為今日讓來初雪宴，不止是皇後娘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