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第 48 章

他將自己思緒拉回, 只專心看眼前的折子文書，不知不覺，夜便籠了下來。

宮婢進來掌燈, 又安靜退了下去, 不敢打攪。燈火過雲紗燈罩, 映出象牙雕花鏤空落地屏風的影子。

洪冬看著時辰進來：“殿下, 您該用晚膳了。”

蕭明徹放下手中的文書, 擡眸看了眼殿外, 道：“去流雨閣用晚膳。”

洪冬應下，命人準備輿駕。

趙薔早在得知今夜殿下要來自己宮中時，就已經激了一番。怎麽也沒想到，殿下的寵幸來得如此突然, 甚至最近還什麽都沒做。而且薛如眉與慧兒也沒得到殿下寵幸。東宮裏只有和姜雪容得到了殿下的寵幸。

“快, 快替我重新梳妝，要漂漂亮亮的。我要用最好的樣子見殿下。”趙薔吩咐邊宮, 又說, “再把我最好看的服都拿出來。”

心挑選了一套最襯自己的服, 又重新梳妝一番, 等待著夜幕降臨，太子殿下的到來。

趙薔端坐在榻邊，聽見宮門口有聲響, 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不多時，隔著窗紗，便看見了一道影。

趙薔站起來迎接，“妾見過殿下。”

蕭明徹垂眸看, 一眼便能看得出來心打扮過。們都如此，為了討他歡心, 總是別出心裁，心裝扮自己。

只有姜雪容不同。

從來不會因為要見他，就心打扮自己。但不必特意裝扮自己，也已經足夠漂亮。

蕭明徹回神，道：“免禮，起來吧。”

他繞過趙薔，在榻上坐下。

趙薔跟著走近，乖巧道：“殿下了麽？要不要傳晚膳？”

蕭明徹道：“傳膳吧。”

趙薔吩咐下去，讓們傳膳。趙薔的位分和姜雪容一樣，宮中也沒有小廚房，因而吃食都是東宮膳房統一負責，沒什麽特別的。

蕭明徹與趙薔對面坐下，趙薔忍不住拿眼看蕭明徹，出些的姿態。蕭明徹注意到的視線，并不說話，只拿起筷子，專心吃東西。

他不說話，趙薔也不敢說話。

兩個人無聲地吃著東西。

其實吃的東西都是蕭明徹一貫吃的，可不知怎麽，他今日卻覺得這些東西并不好吃。

他被自己的念頭驚了驚。

好吃？他幾時也開始挑剔起吃食，擁有這等口腹之了麽？

蕭明徹不由得想到姜雪容。

他擱下手裏的筷子，沒了吃下去的｜。

見蕭明徹擱下筷子，趙薔有些慌張，“是今日的飯菜不合殿下的口味麽？”

蕭明徹抿道：“不是。只是孤突然想到有件事還未辦，你吃吧，孤先走了。”

說罷，蕭明徹便起離開了。

趙薔看著他的背影，又急又慌，一時掉下眼淚。

殿下就這麽走了麽？只是來宮中用晚膳？

那打扮得這麽好看……又是為了什麽？

亦或者，是哪裏惹殿下不高興了？

趙薔跌坐在檀木原凳上，把蕭明徹從進宮門到離開的過程仔仔細細回憶了一番，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惹惱了殿下。

蕭明徹離開流雨閣後，坐在輿駕上，思忖片刻，道：“回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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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徹傳召鄒若水宮的旨意，不久之後便由東宮的太監送至姜國公府。

東宮的車馬停在姜國公府大門前，小廝認出東宮的標志，不敢耽誤，當即進府稟報了姜平。姜平聽得消息，趕忙命人將傳話的太監請了進來，以禮相待。

“這位公公，不知太子有何事托你轉達？”姜平資質不算出衆，能承襲姜國公爵位不過是因為老姜國公只有他這一個兒子。老姜國公在時，姜國公府景尚可，如今一日不如一日。姜平自己也清楚，故而當時給姜思嫻選夫婿時，才想著讓嫁給定北侯世子，也是想通過姻親攀上定北侯府。

傳話的公公笑道：“殿下讓奴才來，是姜承徽思念生母，殿□□恤，讓姜承徽的生母鄒姨娘明日進宮一趟，與姜承徽相見，一解姜承徽的思親之。”

那太監說罷，問道：“不知鄒姨娘可在，殿下吩咐了，讓奴才親自告訴鄒姨娘一聲。”

姜平忙道：“快，去請鄒姨娘過來。”

之前姜平對姜雪容還沒抱太大的期待，畢竟他對這個兒的印象，就是沒什麽出彩之，唯有一張臉生得還算漂亮。可誰都知道，當朝太子最不看重子容。雖說姜雪容進宮時姜平對說，希能得寵，耀門楣，可那也只是一種場面話。姜平沒想到，他這不的兒竟然還真能做到。

前幾個月，他就聽說了姜雪容跟隨太子殿下出行的消息，當時就覺得有些詫異。今日更是篤定了，殿下竟然願意因為思念生母，便特意讓鄒若水進宮。

姜平不由想，若是四丫頭能得寵于太子，日後誕下個男兒，待太子登基時，便是皇子之母。那他們姜家，自然也是水漲船高了。若是四丫頭再爭氣一些，能坐上太子妃之位，那便是未來的皇後，那他豈不就是國丈？

想到這，姜平心裏樂開了花。

東宮的人還在，姜平連忙收斂了笑意，問起：“這位公公，姜承徽在東宮過得還好麽？不瞞您說，畢竟是我的兒，我這做爹的，到底記掛著幾分。”

那太監仍是笑著回答：“姜國公放心，姜承徽在東宮自然過得很好，您可以放心。”

姜平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二人說著話的功夫，鄒若水到了。

鄒若水聽聞是東宮來了人要見，嚇了一跳，還以為那傻兒出了什麽事。心懷忐忑地到了前院，遠遠看見姜平和東宮太監有說有笑，又覺得應當不是壞事。

定了定神，喚了聲：“老爺。”

姜平見來，愈發笑得開心：“若水，你來了。公公，這便是姜承徽的生母，鄒姨娘。”

東宮太監行了禮，又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給鄒若水聽。

末了，又道：“鄒姨娘真是好福氣。”

鄒若水道過謝，姜平又命人賞賜了些東西，才送東宮太監離開。

東宮太監離開後，姜平笑容得意，拉著鄒若水的手拍了拍，道：“咱們容丫頭真是爭氣，我就知道容丫頭一定可以。”

原本這些日子姜平覺得對鄒若水有些膩了，可這消息一來，他頓時又覺得看鄒若水甚是欣喜。

鄒若水笑了笑：“是呀。”

哄了姜平幾個月了，已然有些厭煩，自然是越來越敷衍。眼看著姜平對的態度也有些冷了，估著他該膩了，鄒若水還開心的。結果這天晚上，姜平又熱似火，覺得自己還年輕似的，拉著鄒若水還想玩花樣，把鄒若水累得夠嗆。

鄒若水第二日一早，便早早起了，梳妝打扮了一番，挑了一得的裳，坐上東宮的馬車。

鄒若水出門時，府中另外幾位姨娘與孫氏都看見了，幾位姑娘也看見了。幾位姨娘酸得不行，孫氏倒是無甚所謂，這些年已經看開了，早不與後宅的那些人爭來鬥去，只要們威脅不到自己的正妻之位，隨便們怎麽折騰。

倒是姜思嫻從窗牖之中看見鄒若水春風得意的影，眸中又浮出幾分落寞。

從上一回親自見了蕭明徹被拒絕之後，姜思嫻確實死了心，開始答應相看夫婿，但這幾個月來來去去，還未定下來。中途聽說太子殿下去雲帶了姜雪容，心裏難免泛起些波瀾。

“殿下竟這樣……”姜思嫻喃喃一句，“可為什麽是？”

但凡換另外一個貴閨秀，姜思嫻都覺得更能接，這位四妹妹，分明沒有任何出彩之……

殿下那樣出又努力的人，為何會姜雪容？

哪怕已經死了嫁給太子的心，也無法接太子喜之人，竟然是個樣樣都不如自己的人。姜思嫻苦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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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若水打起簾子，只見巍峨的皇城步步近自己，雖說壯觀，可總有種吃人的覺。嘆了聲，心複雜。

這是第一次進宮，是妾室，就算有什麽宴會邀請姜平，也不上跟著進宮。鄒若水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進宮，還是因為自己的兒。

鄒若水好奇地看了看四下，皇宮裏的一切，看起來都致奢華，當然人豔羨。馬車很快便停了下來，鄒若水下了馬車，引路的太監微微頷首，道：“鄒姨娘，請隨奴才來。”

“多謝公公。”鄒若水道。

引路太監年紀不大，卻很會說話，聽聞是姜承徽的生母，誇道：“難怪姜承徽生得國天香，今日一見鄒姨娘，奴才可算明白了為什麽。”

東宮裏早都傳開了，道殿下寵姜承徽。

鄒若水笑了笑：“公公謬贊了。”

心裏稀奇，不覺得姜雪容是能主爭寵的人，這兒自己最了解，比自己還懶幾分。

待會兒見了雪容，問問就知道了。也不知道這幾個月過得如何。

引路太監很快帶著鄒若水行至茗玉軒，“這裏便是姜承徽的住，鄒姨娘自行進去吧。”

鄒若水又道了聲謝，進茗玉軒的宮門。

姜雪容早早就在等著，遠遠看見鄒若水的影，就沖了出來。一把抱住鄒若水，撲進鄒若水懷裏，撒：“姨娘！我好想你啊！”

鄒若水看了看四下，有些無奈：“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說。”

姜雪容應了聲好，松開手，改為挽著鄒若水的胳膊，迫不及待拉著進裏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