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家討論完婚禮細節后，江遇單獨約了林振宇。

兩人站在林家花園的木棉樹下。

江遇看著這三月寒春的園花風景，直接問：

“之前林聽被拘留，是你們同劉局打過招呼，要將關久一點？”

心虛的林振宇，神閃躲。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越是心虛，林振宇的聲音越是拔高，惹得江遇面更冷。

“我說過，我和薇薇五一的婚禮會如期舉行，不會因為任何人生任何變故。”

“你們到底是擔心什麼？”

林振宇反應過來后，反問道，“江遇，拘留所為什麼突然放人了。難道林聽是你保釋出來的？”

“是。”江遇坦言，“林聽是我讓人費了些力氣，才保釋出來的，但是我只是看在柚子沒人照顧的份上。”

“你撒謊，你明明就是忘不掉林聽。”

兩人站在園林中，爭執起來。

既已說開來，林振宇也沒什麼好不承認的。

“我是打過招呼，可是還不是怕你五一悔婚，害苦了薇薇。”

“你要是對薇薇一心一意，我會去做這種事嗎？”

江遇心下已了然。

難怪他讓律師去保釋林聽時，重重遇阻。

他擲地有聲道，“五一我會娶薇薇，也請大舅哥和未來岳父不要再去為難林聽母。”

這聲警告，讓林振宇憂心忡忡。

他上前兩步，抓起江遇的領，問：

“江遇，你是不是因為柚子和你一樣花生過敏，就有所搖了？”

“……”江遇揮開林振宇后，沉思不答。

這樣的沉默讓林振宇更加擔憂。

“江遇，柚子是周自衡的兒。”

“你忘了周自衡和林聽是怎麼雙重背叛你的嗎？”

“花生過敏只是巧合而已。”

江遇不聲，“林振宇，林聽也是你的妹妹。”

一句話，讓林振宇閉上了。

是啊，林聽也是被他從小寵到大的妹妹。

可是薇薇不辭艱辛幫林聽照顧孩子，林聽不恩也就算了，還反過來報警。

告了薇薇故意謀殺。

這般恩將仇報，他絕不允許！

……

夜深深。

醫院，兒科住院部。

柚子在全的腫脹疼痛中醒來。

“柚子，媽媽回來了。”

“對不起，媽媽回來晚了。”

見到兒全花生過敏，腫脹未消。

林聽心要碎了。

又見兒張了張，卻沒有聲音，趕拉著的小手叮嚀道：

“柚子，你別說話。你的聲帶腫了，暫時說不出話是正常的，明天就會好的，乖！”

一行委屈痛苦的淚水，沿著柚子腫青蛙的雙眼滾滾落。

終于見到媽媽了！

兩母都哭了淚人。

林聽知道，這次柚子花生過敏絕非偶然。

心中有著太多的歉疚，“柚子，對不起……媽媽不應該帶你回鵬城的。”

以為江遇會認柚子。

可是這回來托孤的路走得太艱難，還差點害死柚子。

當初應該果斷一些，直接給柚子找個領養家庭。

養父養母雖非親生。

可是靠譜的養父養母，不會要了柚子的命啊！

……

兩日后，柚子康復出院。

警方那邊也有了調查結果。

“林士，你兒花生過敏意外休克一案，經我們多方取證調查核實，這只是孩子之間的惡作劇，不存在蓄意謀殺的況。”

“我們已經對惡作劇的孩子批評教育過了。”

林聽跑了幾次公安局，得到的結果一致相同。

而又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是林薇薇直接謀害柚子。

但直覺告訴，這件事和林薇薇不了干系。

傍晚。

天暗下來時，林聽帶著柚子去了一趟林家。

此時此刻，林家晚餐剛剛開始。

餐桌上不僅有林建國父子二人，還有蘇秀珍和林薇薇，以及江遇。

他們同時朝們母倆來。

蘇秀珍客客氣氣喊了一聲，“小聽，剛好開飯，你和柚子吃了嗎。要是沒吃的話……”

“曹叔。”林聽打斷，“麻煩你先幫我把柚子帶出去玩會兒，我要理點事。”

臉上有著一道長長疤痕，卻十分心善的曹叔，向來都是心疼林聽的。

他領走柚子時，無比和藹地和柚子說著話。

餐廳里的氣氛，突然有些沉悶。

打破這陣沉悶的，是憤憤不平的林聽。

“林薇薇，柚子花生過敏的事，我們是不是該算一筆賬？”

“你心思縝，借刀殺人，還是借一個小孩子的刀，果然是好手段。”

最先應聲的，是憤怒拍桌的林振宇，“林聽，你又來發什麼瘋？警方都結案了，就是暖暖一時嫉妒搞出來的惡作劇，你別在這里口噴人。”

“哥，你小聲一點。”林薇薇瞪了林振宇一眼。

蘇秀珍和林振國，趕維護他們的兒。

那些維護林薇薇的話，林聽一個字也不想聽。

突然從包里拿出一把刀來。

刀刃寒閃閃，嚇得眾人面一懼。

林薇薇旁的江遇，趕把林薇薇護在后，“林聽，你想干什麼？”

哐當一聲。

林聽手里的刀刃，當場劈在桌上的一個餐盤之中。

陶瓷碎片濺起來。

嘶一聲，林薇薇正巧被濺起來的碎片劃破了臉蛋。

鮮沿著林薇薇白皙的皮，緩緩涌出來。

所有人都擔憂地向林薇薇。

林聽在這時，擲地有聲地警告道：

“我不允許任何人打柚子的主意。”

“誰要是再敢柚子，猶如此盤。”

“哪怕以命抵命，我也絕對不會輕饒。”

看著林薇薇白皙麗的臉，有了一道長長的痕，林建國怒了。

他啪一聲摔了面前的茶盞，“林聽，你太囂張了，跟薇薇道歉。”

那碎掉的茶盞，是林建國五十歲生日那一年，林聽送給他的青花瓷茶。

知道林建國喜歡茶。

林聽親自去了景德鎮，用了一整個暑假的時間，才學會了陶瓷的非燒制流程。

碎掉的何止是一盞青花瓷茶。

更是這二十多年來，林聽和林建國的父親。

林聽著怎麼斗也斗不過他們的，單薄的軀，毫不低頭道，“我的柚子差點沒命，林薇薇道歉了嗎？”

本斗不過這一家子有權有勢的人。

可是為一個母親，不能認慫。

啪！

林建國上前兩步，扇了林聽一掌。

這一掌，似乎用盡了林建國所有的力氣，扇得本就瘦弱的林聽趴在了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滴落出從角溢出來的。

劇烈的咳嗽聲中，鮮如涌。

一口吐出來。

水中混雜著被林建國打碎的，一顆白的牙齒。

三米開外的江遇，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雖然林聽被林建國扇得牙齒都掉了，他心里很不好，但是見爬起來后，他還是冷冷開口，“林聽，你不該拿刀來恐嚇薇薇！”

如今，林聽已不需要江遇認養柚子。

這個男人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所說的話，也一個字不想聽。

看向林建國，指著地上碎掉的青花瓷，用最虛弱的聲音說出了最堅定的話語。

“我始終是念著你的養育之恩的。”

“可是從今以后，你我的父書誼，就如同這碎掉的青花瓷茶盞一樣。”

“今生今世，再無瓜葛。”

林聽領著柚子離開后，林建國看著碎在地上的青花瓷茶盞。

那是林聽送給他的五十歲生日禮。

是林聽親手做的。

林聽獄后，他一直珍惜著，如今碎掉了。

他也很后悔剛剛打了林聽一掌。

可是，不該這般恐嚇他的寶貝兒，林薇薇。

……

夜晚。

林聽和兒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聊著天。

柚子疊著自己的小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媽媽，我們要去哪里呀？”

“離開這里，永遠也不回來了。”林聽看著兒。

有些話，不得不殘忍地告訴兒，“柚子，媽媽這個病是治不好的，媽媽很快就要死了……”

哽咽。

母生死離別，痛骨髓。

只能讓柚子殘忍地接現實。

“媽媽，你不會死的，柚子不允許你死。”

看著淚流滿面，一遍遍說著不讓死的柚子，林聽心要碎了。

“柚子，你必須接這個現實。媽媽帶你離開鵬城后，一定會在死之前給你找一對很好的養父養母。”

“媽媽，我不要你死，你不會死的，媽媽，柚子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這一夜，柚子的哭喊聲直到夢里也沒有停。

等柚子睡沉一些，林聽繼續去收拾東西。

夜下，那瓶擺在茶幾上的紫洋桔梗，好幾天沒有換水了。

花朵失了水分，蔫蔫地耷拉著。

再也不鮮艷了。

就像林聽的生命一樣，很快即將被耗盡。

回到床邊，靜靜地注視著小小一團的柚子。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去世以后，柚子即將要面臨怎樣的孤苦無依？

“柚子，媽媽對不起你！”

……

次日，林聽拿著不多的行李，帶著柚子登上了離開鵬城的高鐵。

兩母坐在位置上。

列車的廣播里播報著：列車還有兩分鐘即將離站……

他們將永遠地離開這座城市，再也不回來。

一道修長拔的影，突然走到林聽母側的過道，站在那里，看著母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