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姜星道了謝，放下頭盔轉就走。

紅頭發年看著的背影，又看看那滿地雜草的山坡，問道，“誒，小妹妹，你和朋友真約在這里啊？這里也沒看到人啊？”

姜星沒吭聲，一瘸一拐地朝著山坡爬去。

紅頭發年搖搖頭，不管了，反正他做了一回好事。

想通這一點，年心不錯，重新上機車，一擰油門轟隆而去。

姜星幾乎走兩步就摔一跤。

野草很深，底下還有很多硌腳的碎石。

本就躺了五年，機能退化，盡管得到了最好的護理，雙也有不同程度的萎。

姜星咬咬牙，又一次從地上爬起來，一腳深一腳淺地朝著那座山坡爬去。

剛剛那條公路上，已經看見季業平了。

這就說明，姜晚一定在這里！

姜星也不是沒想過，萬一姜晚真的被沉江了該怎麼辦……

那就同歸于盡吧。

哪怕拼上這條命，也要季業平——死！

……

廢棄倉庫的大鐵門留了一道隙，影分割兩道，季業平站在逆，姜晚在暗影之中，四周塵埃漂浮，像是落了一場雪。

暗流涌，劍拔弩張。

誰對誰的殺意都不減半分。

最終還是姜晚開口，打破了這片死寂，攤出手道，“賬冊拿來。”

“你先告訴我，我兒的下落。”季業平冷笑，“不然我怎麼知道你的消息是真是假，是不是在騙我？”

哪有這樣易的。

這不就僵持住了嗎？

姜晚搖了搖頭，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式，“既然互不信任，那這樣，你把賬冊放中間，在確定賬冊的真假后，我就告訴你你兒的下落。這樣公平吧？”

季業平沉了一下，答應了。

賬冊放中間，就算姜晚想搶，他也可以立刻做出反應，不讓姜晚得逞。

同樣的，姜晚也能防他一手。

這樣很公平。

季業平眸一閃，更何況他上還有槍，即便姜晚說的消息是真的，他也不可能讓姜晚把賬冊帶走。

季業平拖來一把椅子，當著姜晚的面從懷里把賬冊拿出來。

“你自己看，這是不是真的。”

季業平嘩啦啦翻了幾頁，上面麻麻的字跡，以及和前半本賬冊如出一轍的紙頁，足以說明賬冊的真假。

姜晚點了一下頭。

季業平倒退幾步，拉開了一段距離。

“好了，你現在可以說了，我兒到底在哪兒，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季業平目如炬，盯著姜晚的臉，像是要從的表里窺見撒謊的痕跡。

姜晚也沒讓他等太久，回答了他這一個問題：

“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不僅知道，我還認識。”

“那是在二十一年前的冬天。”

季業平的臉慢慢變了。

二十一年前，他和季業鴻在鄰邦一個小國家里和人廝殺，為了錢，為了利，為了劃地盤。

結果那一次，玩了，惹到了惹不起的人。

他們兄弟兩個在被人追殺的過程中，不得不逃命。

可當時的快艇只有一艘，季業鴻說，人載多了，就跑不快了……

季業平不得不狠下心，將自己剛剛坐上來的妻踢了下去。

他忍痛承諾，說把季業鴻安全送離之后，他一定會回來接們母！

他也確實回來了。

只是等他折返的時候，那個小國家發，被迫留下的妻被沖散，季業平好不容易找到樊如慧，可他唯一的兒，卻在那場戰爭中喪生……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

他的兒顛沛流離，不幸又極其幸運的被人當孤兒帶走收養了？

季業平心神一震，有了一種預。

就聽姜晚接著道，“那個冬天很冷，那個鄰邦的小國家剛經歷了一場襲擊，到都是殘垣斷壁，還有無數在那場襲擊中死去的人。”

“我爸姜為民作為戰地記者抵達了第一線，在連天的炮火中，撿到了一個赤著腳站在大街上，連躲都不會躲的小孩。”

“我爸把帶回來了。并且在得知是孤兒后，收養了這個小孩。”

姜晚說到這里，目幽幽看向季業平，問道，“你怎麼不繼續問了呢？是知道是誰了嗎？”

季業平猛地倒退一步。

姜晚卻步步，“是啊，你不僅知道是誰，你還見過的。就在五年前。”

季業平瞳孔驟，垂在側的手臂控制不住地抖。

“所以是……是……”季業平想起了那一張臉，他的開開合合，整個人劇烈抖，聲音如同破風箱，艱沙啞，卻遲遲說不出那一個名字來。

姜晚再度上前一步。

“沒錯。”

“現在的名字，姜星。”

“季二爺，季業平，你連自己的兒都認不出來嗎？”

竟然是姜星，怎麼可能會是姜星？！

季業平腦海中‘轟’的一聲，像是炸開了一道驚雷，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五年前，他和趙大龍趙威武父子帶著一幫人闖姜家。

當趙威武拖著姜星進房間的時候，姜星聲嘶力竭，近乎崩潰地大喊，“爸爸！爸爸！”

當時的季業平叼著煙，面無表地聽著門的靜。

他以為姜星喊的爸爸是姜為民。

實際上，是在喊他。

姜星在那個時候已經認出他了。

——我是你的兒啊！！！

等到趙威武那邊結束的時候，姜星被拖著出來，上全是被凌的傷痕。

沒有哭。

只是死死瞪著一雙眼睛，被咬破的抖著，就那麼死死盯著季業平。

那究竟是怎樣的眼神。

他看不懂。

季業平是為了替大哥滅口而來的，迎著姜星的視線，他出一把刀，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地劃開了姜星的嚨。

鮮飆濺。

季業平掉手上的，居高臨下，扯著角出一嘲諷的笑，“別怪我，誰你有個好爹。”

是啊。

誰你有個好爹。

誰你有個好爹。

誰你，有個好爹！

季業平如遭雷擊，就好像有把斧子當空而下，將他生生劈了兩半！

“啊啊啊——”

季業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后背像蝦一樣弓起，腦袋磕在地面上，一顆心像是被人撕幾瓣，那悔恨的，痛苦的，幾乎要將他焚河滅頂！

“啊啊啊我做了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老天啊，那是我的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