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卿山下了戲,換回服已經十點。
“抱歉,久等。”
周崇注意到單卿山的臉側有干了的漿,應該是卸妝的時候沒注意,手想幫他。
手到一半停止一瞬。
指了一下,“臉上有東西。”
單卿山用手機當鏡子照了照,就近找了水龍頭洗了。
周崇站在他后問:“你的化妝師工作這麼懈怠?”
“我沒有化妝師。”
周崇一愣。
單卿山抹干凈臉,漂亮的面容掛著點水珠,發梢也被打,看起來有種出水芙蓉的漂亮。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明星,我是群演。”
影視城的底層。
一般人說起來都會有幾分扭,他卻不卑不,坦然自若。
周崇心跳快了幾拍。
“那看來這世界上的瞎子導演還多。”
夏風拂面,有些令人發燥的熱意。
單卿山垂下眼眸,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忽然改了主意。
“時間有點晚,我明早有戲,不能吃太多,請你喝一杯,宵夜下次,行嗎?”
周崇求之不得。
這次見面,下次還能見。
“行。”
單卿山面上不顯,心里卻意外。
周崇看著散漫桀驁,一輛豪車馬達轟轟轟的囂,卻意外的好說話,甚至有點兒……乖?
周崇:“下次還是明天?”
明天……
單卿山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覺得腳疼。
明天上午有空,戲從下午排到的夜里。
“明天不行,這周,我聯系你。”
周崇:滿意。
單卿山找了一家便利店,買了兩聽啤酒,和周崇靠在橋邊的欄桿上,聽著水聲,眺燈火通明的影視城。
單卿山問他,“喝過這麼便宜的酒嗎?”
周崇誠實回答,“沒有。”
他晃了晃易拉罐。
半罐啤酒撞出好聽的聲音。
“新奇。”
單卿山聞言,仰頭喝了一大口。
那他應該會永遠記住這個味道,記住他們一起喝過的這罐酒的味道。
為記憶里的錨點。
想起這個味道,就會想起他。
“車檢了嗎?”
“檢了,不是你。”
當然不是。
周崇要是說是,單卿山就把手里的半罐啤酒,倒在他的頭上。
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單卿山掏出來,是沙哥的來電。
單卿山沒防備,劃開。
沙哥的大嗓門傳出來。
“單老師,和你那好看的朋友還在一塊兒呢?!”
單卿山的手機沒那麼隔音,聞言立馬看向周崇,對方顯然聽到了,紳士地裝作沒有聽見,偏頭喝酒。
但角上揚。
單卿山面上發燙。
“你別胡說。”
“我胡說?你在家的時候夸人家好看,還——”
單卿山怕他說出什麼驚為天人的,趕打斷。
“閉!”
沙哥秒懂,低聲,用氣音。
“在邊上呢?”
“……”
“那你今晚回來嗎?”
單卿山閉了閉眼,忍下揍人的沖,從牙里出聲。
“回。”
沙哥難以置信,“還回啊?”
這個點了,找酒店住下全壘打啊!
“……”
邊上傳來一聲輕笑。
單卿山的臉徹底燒起來,暗自罵了一聲,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蓋彌彰地解釋,“室友,他在胡說八道。”
“懂,有誤會。”
單卿山松了一口氣,口干舌燥地悶了一大口酒,都覺得不下去。
他把易拉罐放在欄桿上,掏了煙盒,問周崇介不介意,周崇搖頭,他就了一,咬在里。
掏了打火機,打了幾次才竄出火苗,單卿山的臉被照亮。
周崇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晃了一下。
嗓子有點。
“分我一?”
單卿山遞了一給他,順帶遞過去打火機。
打了幾次都沒著。
單卿山索拿下了自己的煙,夾在指尖,猩紅的煙頭湊上了周崇叼著的那煙。
雖然不是叼著煙對火,但對于昨天才認識的兩個人來說,有點曖昧。
周崇呼吸都滯了一下。
單卿山聲音冷冰冰的,“吸一下。”
周崇下意識地聽話,吸了一口。
煙頭弱下去猩紅跟著一亮,隨后一暗。
“再吸。”
周崇又吸。
煙頭又跟著一亮,一暗。
像搏的心臟。
周崇的煙被點燃,心臟好像也被點燃。
視線不自覺地被單卿山吸引,盯著他看,越看越覺得這個人骨相和皮相堪稱完。
佳骨天。
每一寸都長在他的審點上,每一寸都很合心意,要命地合心意。
單卿山收回煙,瞥見周崇的目,微怔。
周崇被人抓包也不尷尬,反倒勾起角。
“單老師。”
學著剛剛聽到的一聲稱呼,語氣溫而促狹。
單卿山心一跳。
一直以來正經的稱呼,被他喊得曖昧。
周崇問:“那說我好看是真的嗎?”
單卿山有些無所適從,夾著煙的手抖了一下,煙灰往下落。
張了張才找回聲音。
“嗯。”
“看來我合你心意的。”
單卿山心臟都提了起來,努力忽視掉周崇似笑非笑的注視。
垂著眼煙。
掩飾著慌的心跳。
周崇笑著用一句,“這煙還行”把剛剛的話揭了過去。
“沒想到你個大爺得慣。”
“你怎麼知道我是大爺?”
“車。”
兩煙完。
周崇捻滅香煙,“不早了,早點休息,我等你的夜宵。”
“嗯。”
單卿山回到出租屋,沙哥躺在沙發上朝他笑,笑得不懷好意。
“親沒?”
單卿山不理他,倒了一杯水。
“你上怎麼有煙味?”沙哥狗鼻子,“當著姑娘的面,你還煙啊?”
“不是姑娘。”
沙哥一噎,“你和兄弟出去?”
艸!
白激了。
沙哥興致缺缺,往沙發上一倒。
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不對。
“你和個男的吃什麼夜宵,還要我推薦?”
單卿山一噎。
“你還那個表。”
單卿山瞥向他,等待他的下文,解釋解釋,什麼表。
沙哥趴在沙發上,“咱倆這麼多年,你臉上一個像素點,我都能瞧出來,你分明很期待。一個男的你……”
沙哥想到了什麼,逐漸坐直了。
“你喜歡男的?!”
單卿山臉上空白的表和飄紅的耳朵落沙哥的眼里。
只是試探的沙哥瞬間得到了實錘。
沙哥難以置信,“你什麼時候彎的?”
沙哥驚恐并反思自己,“我也沒帶壞你啊!”
沙哥忽然想到自己,“我靠!那你和我住,你……”
單卿山立馬否認,“沒有!”
“哪怕一秒!”都沒有嗎?
單卿山斬釘截鐵,“沒有!”
“懂了。”沙哥眼神戲謔,“你就是他。”
“……”
單卿山臉紅,往自己的臥室逃。
沙哥不依不饒,“什麼名字?什麼時候上的?我居然不知道!給我看看照片。”
單卿山直接關門,拒絕回答。
沙哥的鼻子都差點被門拍扁。
他靠著門,賤兮兮的威脅,“你要是不說,我就跟蹤你。”
里面沒靜。
“幫你表白。”
門“嘩”的一聲開了。
單卿山整張臉都紅。
嚯!
新鮮!
“他周崇,沒有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