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扳過他的臉，不由分說地……

為長公主婚儀籌備的一切, 自然都是最好的。

燭臺上燃燒的龍喜燭，散發著馥郁的暖香，幾乎都是帝後的規格了。

燭火明亮，卻并不晃眼。

趙明臻緩緩坐起, 迎著, 看向眼前的燕渠。

他今日穿著一緋的蟒袍, 腰佩玉帶、頭戴玉冠，通的威嚴, 瞧著比平時還要更勝一籌。

若非搖曳的燭影溫，為他淩厲的五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彩, 恐怕他提把刀，就能去審犯人了, 一點也瞧不出是歷經喜事的新郎。

但不論怎麽看，他無疑都是極英俊的。

之心人皆有之，何況趙明臻本就俏，這會兒頭回見燕渠穿如此鮮豔的，一時間，沒能挪開眼。

燕渠察覺到過于明顯的注視, 微微偏頭，下頜的線條顯得很繃：“時辰不早, 長公主若是困了，不如早些睡下。臣去人來服侍殿下更。”

趙明臻確實有些困了。天還沒亮就進宮拜別, 接著，又穿著沉重的喜服，走完了繁複的禮程。所以到了婚儀的後半程，喜宴過後，懶得再留在席間應付, 先回來歇了一覺。

是新婦，卻更是公主，在這些事上，沒有人能勉強得了。

不過瞇了一會兒，趙明臻這時已清醒了許多，昂了昂下，輕啓丹道：“何需舍近求遠，這裏……不是有駙馬你嗎？”

說話的時候，隨手扯了扯箍得一不茍的吉服領口。

燕渠擡起頭，正要拒絕，眼神卻不自覺落在了見頸下雪白的上——

的皮生得細，領口的寶石扣袢，竟都能在間，留下一點微微的紅痕。

好晃眼的。

燕渠收回目，垂下眼簾，任憑濃的睫在他眼下投出一片影。

他猜不到趙明臻意何為，是試探還是如何，于是只沉聲道：“長公主千金貴，臣手笨腳，只恐冒犯。”

趙明臻挑眉看他，在床沿邊坐直了，道：“不會可以學，為駙馬，難道你不願意伺候本宮嗎？”

聽到這兒，燕渠大概明白了。

果然，這位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還是介懷這樁份地位并不匹配的婚事，在意他過于低微的出，所以才在新婚夜，想要使喚他、折辱他。

他嘲諷般笑了一聲，也不知是笑誰：“臣有何不願？”

聽見他的笑聲，趙明臻不滿地皺了皺眉，連帶額間的花鈿也一起蹙了起來：“那你笑什麽？”

燕渠沒說話，只擡起一雙皂白分明的眼瞳，定定地看向趙明臻。

他的眼神很有侵略，趙明臻卻沒瑟，反倒迎著他的視線，擡起了下，趾高氣昂地看著燕渠道：“既願意，那就過來伺候本宮更。”

燕渠下頜微收，仿佛認命了一般，擡步走到床沿邊。

這個距離太近，而且……是他自己主湊過來的。

燕渠到很別扭，別開了視線。

趙明臻把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忽然輕笑一聲，手捉了他的手腕。

燕渠沒有料到突然的作，整個人瞬間一僵。

的力氣并不大，他卻沒能掙開。

他的結不自覺滾了一滾，啞聲喚：“……長公主。”

趙明臻沒說什麽，只著他的手，了自己耳垂上的紅寶耳墜。

很快就放開了他的手，輕笑道：“替本宮卸了這些釵環首飾罷。”

雖然回房之後，頭面的主飾就已經卸下了，但是零零碎碎的還有一大堆。

只是如此，也不是不可以接。

燕渠眼神微暗，說不上心裏是失落還是安，很快應是。

趙明臻很滿意他的聽話，稍稍彎下了脖頸，方便他的作。

燕渠出草莽，即使發跡後有了親兵，很多事他也不習慣假手于人。多繁複的盔甲，下了戰場之後，他也自己來卸。

不像軍營裏其他很多男人，講究些的，讓親兵服侍，不講究的，索養幾個丫頭在帳中的也是有的。

然而此時此刻，著人頭上的金釵與步搖，燕渠卻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他略略定了定神，垂著眼，從發髻最上面的排梳起，作極輕地一樣樣往下卸。

離得這樣近，趙明臻的心也不免撲通跳了幾聲，口舌也有些發幹。

想扭頭，卻被他緋袍上活靈活現的蟒紋嚇個正著，下意識了脖子。

燕渠本就不練，這會兒是繃了神經在伺候，但到底不是長于梳頭綰發的婢，趙明臻一作，他來不及收手，下一刻，果然被勾了頭發，發出了“嘶”的一聲。

趙明臻可不在乎是不是因為轉了腦袋，從來都是能怪別人就不怪自己的脾，倒吸了一口涼氣後，立馬揚眉質問他：“你怎麽回事？把本宮的頭發都扯痛了！”

果然，今日這一關沒那麽好過，想來是終于要借題發作了。

金釵冰涼的被燕渠深深攥了掌心。

他與這位長公主約定的婚事，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權力場上，他可以為獻上忠誠，可這不代表，他就要在的面前低眉折節。

他也許該有些其他的反應的，可一低眸，看見明豔的臉龐，他忽然又生不出別的心思了，只覺合該蠻到底，不一點委屈。

要發脾氣就發吧。

燕渠悄悄嘆出一口氣，回話的聲音微啞：“是臣的罪過，弄疼了長公主。”

趙明臻察覺了他的停頓，忽然也沒說話了，只盯著他側臉的廓，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

隨即，緩緩偏過頭，看到蔡赟給準備的那一只小匣子，已經被碧瑛放在了枕邊，心下稍安。

在婚之前，已經了解過燕渠此人的子。

話、寡言，圍繞在他側的傳言，都只與他戰場上兇悍的作風有關。

據說，他曾經孤敵、斬寇首級，又據說，在收複了北境十三城後，在面對首鼠兩端的異族部落時，他沒留一商量的餘地，也沒留一個活口。

這人除了打仗和殺人，似乎就再沒什麽特別的脾與好，活像是一座冷的冰山。

回京封以來的表現，更是平平無奇，在所有人眼中，他大概只是一個皇帝的忠臣、一個北境的良將，僅此而已。

然而幾次接下來，趙明臻卻沒打算小瞧他。

結合他從前寧可被打，也不願拜當地豪強為義父的舊事……總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出低微，心中的傲氣，卻未必比。

可那又如何？他如今已是的駙馬。

剝離掉所有的兇悍名聲，剝離掉所有高貴的低賤的有的沒的……他如今，只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而已。

材也很好。

他形拔，連這樣的寬大的蟒袍也能撐起來，此刻微微彎著腰，反倒顯得肩背更有一種蟄伏的力量。

趙明臻不說話，寢殿瞬間就靜了下來。燕渠下意識皺了皺眉，接著，忽又聽得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像是終于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

趙明臻輕聲道：“你過來些，本宮……有話要問你。”

盡管知道這可能是發難的前兆，燕渠還是屈下膝來，半蹲在趙明臻側。

他個頭很高，即使是這個姿勢，視線也是和平行的。

他別開頭，控制著自己的視線，盡量不落在眼前這張鮮妍靈俏的面孔上：“長公主請說，臣一定……知無不言。”

趙明臻把他的繃看得一清二楚，輕笑一聲，道：“你我如今已是夫妻，駙馬還這麽張做什麽？”

“本宮只是想問……”頓了頓，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送給你的那些書冊，可都看過了？”

這是多怕他無點墨，面上無？連今夜都不忘提點。

燕渠輕哂一聲，道：“書目繁巨，臣正在讀。”

話音剛落，他便聽得趙明臻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

燕渠還沒來得及思考這聲“嗯”是什麽意思，趙明臻忽已傾向前，擡起右手，輕輕在了他的側臉上。

連帶溫熱的呼吸，也拂了過來。

他沒了思考的餘地，因為下一瞬，已經用力扳過了他的臉，不由分說地吻了下來。

趙明臻也是頭回親人，生得很，并沒有什麽技巧，不過是瓣上他的。

燕渠卻被突如其來的攻勢親懵了，瞳孔微，從踏進這間寢殿開始就繃著的弦，更是“啪”的一聲，斷得幹幹淨淨。

的極了，又或者說，的不只是。

燕渠雖從未與子親近過，但是他長在軍營，便是再想潔自好，耳朵裏，也灌進過不不三不四的話。

想到此刻是什麽正著他，他的呼吸陡然間就變得重了起來。

他直覺有哪裏不對，然而玉溫香在懷，本就混沌的意識，此刻更是燒燙到讓他無法思考。

直到開始嘗試撬開他的，他勉強保留著的最後一理智終于回籠，擡手扼住了去勾他玉帶的手腕。

“長公主……”燕渠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樣子：“你在做什麽？”

方才的親吻，兩個人都已經了，陣地早就不知不覺轉移到了床上。

趙明臻擡起微微發燙的臉頰，盯著前的燕渠，忽然笑了笑：“房花燭夜，燕將軍，你的手還攥在本宮腰上，你說我們是要做什麽？”

燕渠微怔，視線緩緩下移，隨即就像被的腰燙到了一般，立馬收回了手。

千軍萬馬在前，亦是無所容的燕渠，此刻的神，卻突然變得晦暗極了。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的眉心像是被針紮了似的，微微一蹙。

“長公主。”他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只是原本冷峻的臉上，到底還是能看到方才慾留下的痕跡，“臣只是有些不明白。”

趙明臻揚起眉梢：“你說。”

燕渠深呼了一吸。

良久，直到面上的熱意都有些消退，而趙明臻的耐心似乎也要消耗殆盡，他才終于擡眼，看著仍舊抵在他前的人，一字一頓地問道：

“今夜，無論誰是駙馬……公主都會如此嗎？”

乍然一聽，趙明臻甚至沒明白燕渠的意思。

原本以為，他會介意純粹的利用關系，沾染上男之間的噯昧彩。

畢竟，人的和慾，是這世上最複雜、最難以厘清的東西，糾纏在一起，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所以從一開始，趙明臻就試探過他的意思了，從最開始派人送去避火圖，再到方才……

被按倒在靠上的時候，他明明也沒有拒絕，回啃的時候不也主的？都有些破皮了！這會兒怎麽拿上喬了？

但趙明臻不打算去揣燕渠在想什麽，只面不愉道：“不然呢？我都沒有養七八個面首，大婚之夜，睡一睡自己的駙馬怎麽了？”

都已經箭在弦上了，燕渠突然推開，讓心裏很是煩躁。

于是，趙明臻睨他一眼，重新在床沿坐直後，決定再補一句作為報複：“燕將軍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材不錯，長得也。本宮雖瞧不上你，睡還是可以一睡的。”

這話實在是輕佻又涼薄，聞言，燕渠勾，竟是輕笑了一聲。

他垂著眼，冷靜下來的聲音極淡：

“公主的意思是……不論是誰，只要做了你的駙馬，你都願意？”

見趙明臻沒回答，反倒出一副當真在思考的模樣，燕渠的臉愈發鐵青。

袖底，他的指尖，更是深深扣了掌心。

好在很快，趙明臻給出了拒絕的答案。

眨了眨眼，卷翹的長睫忽閃忽閃，難得誠懇地回答道：“當然不是，醜的不行。”

想了想，隨即又補充道：“不對，若是醜人，本宮也不會讓他做我的駙馬。”

“趙景昂若敢指醜人給我，我非把他的紫宸殿燒了不可。”

聽著的話，燕渠閉了閉眼，忽覺有些荒謬的好笑。

他堂堂一個大將軍，在這場婚姻裏，居然是托了這副皮相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