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臣燕渠，聽憑長公主驅使……

林間的風聲似乎都靜了下來。

趙明臻已經能聽見自己鼓噪的心跳。

盡管還在保持著這幅攻擊極強的姿態，實際上，的心裏，卻沒有面上表現得這般勝券在握。

尋常男人，憑的容就可輕易拿。

男人總是淺薄的，即便權勢滔天如皇帝，也會縱容自己沉溺在溫鄉裏。

但偏偏，眼前的是燕渠。

他分明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眉眼間散發出的凜然殺氣，卻還是讓人而生畏。

進京以來，他一直表現得很謹慎，以至于京城很多人都快忘了，既無背景、也無家世的他，是靠人頭堆疊起的戰功，從山海裏爬起來的殺將。

這個人的手上，沾滿了數不清的鮮。

他日到了曹地府清算，閻王恐怕一時半會都算不清楚。

對峙間，錦繡叢中長大的趙明臻，雖不怕他，但也難免有些退。

見慣了旁人討好的笑臉，也見慣了對手曲裏拐彎的惡意，雖說宮闈院也從不幹淨，可相比這個男人上純粹的、無關正邪的殺氣，實在是顯得有些太小兒科了。

袖底，的雙手已然握拳，指尖傳來微微的刺痛，讓保持了理智。

話已出口，只能進，不能退。

之前的鬧劇結束後，趙明臻已經徹底清醒了。

從紫宸殿和壽康宮表現出的態度來看，這場賜婚，無從選擇。

就算憑借現有的親，一哭二鬧三上吊，真的拿命威脅了他們，讓賜婚的旨意作廢，那以後的日子，又該當如何呢？

很多事，再一不能再二，即使再不願意，也只能接現在的境況。

所以那日，與徐太後促膝長談的時候，趙明臻以退為進，應下了這樁婚事。

“……不過，兒臣有兩個條件，想請母親允準。”

聽到兒有要求，徐太後反倒出了一副如釋重負的表：“你說罷，除了之前你想要的那些田産鋪子，再有其他的俗，只要你張口。”

而趙明臻看著，狀似撒般說出了此行的真正來意：“既是俗，母後本來也不會虧待我，我想要別的，母後答不答應嘛？”

徐太後當然是喜歡趙明臻這個兒的，否則也不會費那麽多心力在和皇帝兒子之間調停。

兒難得摟著自己撒，佯作無奈地嘆了口氣，既而道：“你快說，再不說我可不答應了。”

“第一個嘛……兒臣不想自己的婚事，只是冰冷的、沒有的賜婚。”

“兒臣想請您，先將賜婚之事緩一緩，馬上不是就要秋獵了嗎？兒臣想與那燕渠相相，再提此事也不遲。”

徐太後有些狐疑：“這不會是你的緩兵之計吧？”

趙明臻狀似赧地扭了扭腰：“母後怎麽能這麽想我？這畢竟是兒臣的終大事……兒臣總是要考察試探一下他的心意的……”

垂著微翹的眼睫，話說得一派天真，實則心下一片寒冰，沒有半分懷春的想。

這樁婚事若是皇帝所賜，那長公主和長公主附帶的一切，就都了皇帝的恩典。

趙明臻決心要把主權拿到自己手裏。

恩典可以，但得給。

燕渠是一柄好刀，那憑什麽不能為所用？

最後，本就心懷愧疚的徐太後，也如趙明臻所願，答應了的條件。

——兒想要在婚前，考察一下駙馬的心意，這實在不算是一個過分的請求。

而趙明臻，則利用了這個時間，散播了一些，賜婚之事就要告吹的謠言。

原本燕渠被大封特封，就引來了很多非議，先前只不過是被趙景昂的強制住了。但這段時間裏，很多本就看不慣燕渠的人，以為這是皇帝對他的態度有所松，漸漸發了對他的攻訐。

所以，趙明臻今日，有意無意地，在燕渠面前展了兩個足以打他的條件。

首先是，可以左右皇帝和太後的選擇。

賜婚的旨意都下了，又咬得那麽死，都能有轉圜的餘地，這足以說明的分量，也足以說明，離這世上權力最中心的位置，靠得有多近。

二則，對朝堂、政局有把握。

長公主的份和地位，可以彌補他缺失的很多政治威，也可以做到，在天平朝他的這一段，加上注碼。

只要他同意，一個駙馬的份，就可以解決眼前的危機。

他會應下嗎？如果他拒絕了，接下來，又該怎麽做？

趙明臻在腦子裏胡地想著，走神的瞬間，沒有察覺，被得已經連背都快要抵上一旁樹幹的男人，已經擡起了鷹隼般的眼眸，正定定地看著。

良久的對峙間，的額間已經沁出了薄汗。

燕渠的視線落在亮晶晶的汗珠上，神微晃。

何止汗珠。

他與的距離，已經近到，能聞見袖間的熏香。

……他從未和人走得這麽近過，何況眼前的這位，還是天姿國的長公主殿下。

似乎不覺得眼前的距離有多近多冒犯，失神的瞬間，還保持著傾向前的姿態。

燕渠輕擡眉梢，終于開口道：

“長公主這樣的話……與多人說過？”

聞言，趙明臻下意識皺了皺眉。

從前并沒有什麽值得這樣籠絡的人，而且自恃高貴，也疏于收束權柄，這些話，只在今日對燕渠說過。

但是，但是——很不滿地想，燕渠又憑什麽這麽問？

很想對他說，是長公主，婚事若，他也只是的駙馬，還有駙馬要求公主的忠誠的道理嗎？

不過，趙明臻倒也不會蠢到把這樣的話說出口，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松，輕笑著哄道：“燕將軍，你……”

“你當然是唯一一個，聽本宮許下過這些話的人了。”

說到“唯一”的時候，後退了兩步，而那一雙通明亮的眼睛，卻依舊注視著他。

燕渠的心，沒來由地跳了一拍。

趙明臻今日的來意，他已明了。

平心而論，這件事不難抉擇。

他缺高貴的份和地位，而這位長公主手上，似乎也缺一把好用的刀。

想要的，似乎也很簡單，只是他的忠誠而已。

他給得出，也給得起。

忠誠……

燕渠忽然擡了擡角，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緩緩擡眸，看向了。

“那日在春樓，臣便說過。駙馬只是臣下，本就該用侍君之禮侍奉公主。”

他的聲音低沉，像是一聲聲緩慢擂的戰鼓，趙明臻膛裏的心跳，仿佛應和一般，也砰然跳了兩聲。

似有所，挪步向後，下一秒，姿拔的男人終于下定決心，在面前，單膝地。

燕渠擡著頭，右拳撐在膝邊，眼神銳利：“臣燕渠，聽憑長公主驅使。”

“只是不知，長公主要的這份忠誠，是要用在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