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些象的無形戰線,那些無法理解的信仰和使命,在這一刻統統象化。
并不是作為一個曾經往過的對象,理解了這位前任。
陸齊銘只是萬千迷彩廓的一個影。
在這一刻,錢多多是作為一個到安定生活的普通人,對以陸齊銘為代表的整個群,到敬重。
片刻。
錢多多暗自吸了一口氣,回答他道:“我知道你想聊什麼。”
“是嗎。”陸齊銘說話的口吻無波無瀾,像發拉底河蜿蜒的支流,“那你說,我想聊什麼?”
“反正……我就是知道。”
眼簾開合一瞬,靜了靜,聲音愈發輕,不知道是在回答他,還是在說給自己聽,“我現在有了很多想法,但是這些想法還很混。我需要認真梳理,考慮清楚很多事。所以,現在還不是談的時候。”
這個答案似乎并不在陸齊銘意料之外。
發起會談遭拒絕,他眉眼依舊清冽而平靜,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他食指指尖很輕地敲了下方向盤,繼而便續道:“好。什麼時候能談了,你說一聲。我等你通知。”
錢多多咬了咬瓣,囁嚅地回了三個字:“……可以吧。”
說完,停頓幾秒鐘,忽又后知后覺般,想起男人不久前那段彎彎繞繞不知道在表達什麼的話。
“你剛才說的什麼事難辦,但不是完全不能辦。”錢多多看著他,眼底流出一疑,“是指什麼?”
姑娘話說完,陸齊銘細微抿了抿,隨即不著痕跡地呼出一口氣,方向盤一打,靠邊停車。
夜晚的扎曼市街道,人煙寥寥。
不知為什麼,見他將車停下,錢多多掌心的汗珠霎時分泌得更多,甚至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一旁,陸齊銘轉眸看向,目深沉,道:“前兩年我接手了一個重大項目,導致出差頻繁,陪你太,讓你了很多委屈。全是我不好。”
聞言,錢多多眼底突地一閃。
未等反應過來,又聽男人續道:“這些事,我真誠地向你道歉。對不起。”
遠狂風凜冽,沙暴開始往城市的邊緣地帶近。
夜濃如墨。飛卷的黃沙遮天蔽日,整片天空都籠罩一層影中,甚至看不見一片云彩。
車廂陷一陣靜默。
錢多多的心復雜到難以言說。
當初選擇分開,確實是因為他太忙碌,長時間的聚離多,讓活在漫長到仿佛看不見盡頭的思念和等待里。
加上那段時間家里的各種煩心事,自己高燒生病……諸多外界因素疊加下,彷徨、無助、消極,認為繼續和他走下去,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決定當斷則斷。
但是,心里是真的怪他嗎?
其實并沒有。
以前尚且不會責怪他,在已經深切了解到他所經歷、所承擔的現在,更不會。
一切都是職責所在,他沒有錯。
“你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呢。”錢多多角很淡地彎起一道弧,回陸齊銘道,“雖然我以前,總是開玩笑說你欠我很多,但是我并沒有真的怪過你。畢竟這不是你能左右的。”
話又說回來。
看看他現在所的環境,看看他過的生活。
誰不想每天在大都市里待著,誰不想每天坐在辦公室里,誰不想每天吹空調喝咖啡吃大餐?
難道有人是天生的狂,喜歡待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與世隔絕當個苦行僧?
陸齊銘自己本沒得選。
再看看他每次和獨時的勁,狼兇虎猛的。
這個男人恐怕不得,一天掰十天用,24小時1440分鐘,分分秒秒都和黏在一起。
錢多多有點傷、又有點唏噓地思索著。
就在這時,駕駛室里的男人再度開口,說道:“無論出于哪種原因,上一階段往的時期,我陪伴你太,這是客觀事實。我有很大問題。這一點必須承認,也必須認錯。”
錢多多抬手了下眉心。
這男人犟起來完全就是一筋,認定了的事,十頭牛都給他拉不回來。
何況爭論他到底有沒有錯、需不需要道歉,意義不大。
于是回話:“好吧,你非要說自己做錯了事,那就算你錯吧。”
陸齊銘直勾勾盯著,語氣依然平靜而鄭重:“所以,我從上一階段的失敗中汲取了經驗,也總結了教訓,力爭改進。”
聞言,錢多多不由被嗆了下。
這些措辭適合用在正常的“分手”事件上嗎?怎麼像是在討論行軍打仗,戰略布局。
坐在副駕駛席里,十指不由自主收,抓住了前的安全帶。
不多時,錢多多聽見自己的聲音再度響起,試探地輕聲問:“你打算怎麼改進?”
男人靜默須臾,答道:“我已經寫好了一份況說明,等回國之后,就往上遞。”
“什麼況說明?”錢多多怔愣住。
僵滯兩秒后,腦子嗡一下反應過來,瞬間皺起眉,急得下意識出手,抓住男人的袖,“你、你該不會,以后都不出任務了吧?會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姑娘小巧的臉蛋上神擔憂,不止一連拋出幾個問題,急之下,居然還習慣跟他拉拉扯扯起來。
陸齊銘眼簾垂低幾分,視線掃過揪自己服的細白手指。而后,眉峰很輕地一挑。
錢多多見男人不搭腔,狐疑之間,也順著他的眼神往下看。
眨眼景,耳尖起幾片薄紅,窘迫慌地松開手、收回來。
“不好意思。”錢多多支吾著說了句。
陸齊銘將孩兩頰的緋收眼底,角細微牽了牽,而后便道:“不可能完全不執行任務,但是可以降低頻率,減每次的任務期。”
錢多多神微凝。
的確,一個軍人,怎麼可能完全不出任務呢。
任何職業任何任何工種,都會隔三差五地出差,這次也一來中東就要待兩個月。
可是……降低頻率,減任務期?真的可以嗎?
錢多多持懷疑態度:“你說的這個,能行嗎?”
陸齊銘看著,嗓音更輕:“我們是一支現代化、人化的隊伍,鋼鐵洪流,嚴肅活潑,軍風開明。沒有你想的那麼不近人。”
錢多多瞳孔里的微閃。
“在軍隊,一切耗時長的艱巨任務,都會優先派給單干部。”陸齊銘說,“因為已婚干部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是丈夫也是父親,是一個家庭的支撐。這個群有效忠組織的義務,也有對家庭盡責的義務。這些都是上級著重考慮的點。”
“可是……”錢多多困頓,“我小姨父跟你是同行。他退役之前,和我小姨每年只有幾十天的時間在一起。”
“小姨父單位駐地在哪兒。”
“西藏。”
“小姨定居在哪個城市。”
“南城啊。”
“兩地分居,只有年假和探親假能和妻子家人見面。”陸齊銘淡淡地說,“我跟你,本來就在一個地方。”
“……”好像還真是。
聽到這里,錢多多琢磨了半天,頓覺醍醐灌頂。
口而出:“那你這麼忙,除了因為你個人能力出眾、上級老是給你派任務以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你是個單漢?”
陸齊銘聞言,眉眼間的神逐漸微妙幾分。
調兵遣將,其中要考慮的因素有很多,不全是理解的這樣。
陸齊銘在軍校期間就一直表現突出,再難再苦的任務,落到他手上,他都能出一份績醒目的答卷。
日積月累之下,他越來越重,接手的任務也就越來越多。
然而事實上,能進特戰旅的干部士兵,個個百里挑一,頭腦手,全是一流中的一流。
隊里年輕的將士都建立功勛。
然而,陸齊銘這個隊長芒太強,就像一座永遠不可翻越的大山,擋在大家的前方。
錢多多不知道的是,那份即將上呈的況說明,是陸齊銘的一個機會,也是無數新人虎將的機會。
但是此時此刻,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將重點完全放在了“未婚”和“已婚”的區別。
這……
不失為件好事。
于是陸齊銘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得到這個答案,錢多多眼珠子一下睜圓,覺得自己恍然大悟。
啊,難怪了!
當時在石水軍區那一個月,和炊事班的戰士們經常聊天,大家都說,整個特戰隊里,就陸齊銘最忙。
當時還覺得很困來著——就拿宋青峰舉例子,他也是核心骨干,也是銳中的銳,而且年齡還比陸齊銘小。
相較之下,宋青峰平時出差的頻率就低很多,就算執行任務,也經常是一兩周就能回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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