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沒想到這人如此無恥,氣結:“這明顯就是你設的一個局,靜希在外面喝酒從來不會不省人事,這明顯就是你……”
“我再跟你說一遍。”陳宇打斷,惻惻地扯起角,“我這個酒吧開了好幾年,工作日晚上說也有八九百個客人,周末直接翻三倍。男男那麼多,我哪兒知道哪個是你朋友?怎麼,你的朋友自己在我的酒吧喝多,也要賴到我頭上?”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從背后傳來,模糊不清晰,融進歌手沙啞緩的歌聲中。
錢多多察覺,轉過頭。
腳步聲源于一個形修長而高挑的男人。他染銀發,五立,廓清晰,穿一件慵懶的黑質襯衫,領口往下的三顆扣子都沒系,鎖骨依稀可見一團火焰形狀的刺青,每走一步,便有一片霓虹的影在他腳下被碾碎。
銀發男子并非只一人。
他懷里還抱著一個睡人——睫濃,雙頰酡紅,艷麗奪目如四月桃花,漸變紫擺垂在男人側,布料似乎浸過酒漬,略深。
舞池上方懸掛的鏡面球映出兩人的影,被切割了支離破碎的好幾片,兩人穿過人走來,畫面有種危險又墮落的。
“靜希!”錢多多眼睛一亮,驚喜地呼喊出聲。
看見這一幕,陳宇的臉卻倏地黑鍋底。他暴躁又不解,氣得一掌扇紅混混腦門子上,低聲音啐:“用完這妞的手機之后,我不是讓梁原把帶走了嗎?怎麼這兩個人還在這兒!”
紅男被打得眼冒金星,著腦門兒哭喪臉:“我也不知道啊陳總,我看著他倆走的。誰能想到還能半道折回來……”
見到趙靜希人,錢多多崩直線的神經總算松緩幾分。
小跑過去,站定了,在趙靜希安靜的睡上仔細端詳,輕聲道:“我接到電話說靜希喝多了。”說到這里,稍稍一頓,抬高眼簾看向好友的小男友,“到底怎麼回事?”
趙靜希的小男友長得十分致。
錢多多之前看過趙靜希發的他在舞臺上的照片,頹暗黑。卻沒想到,此刻見到真人,小男友沖禮貌地淺淺一笑,笑容竟如春風般沁人心脾。
“是這樣的。”小男友回答,“我在這個酒吧駐唱,靜希每晚都會過來給我捧場,點歌什麼的。今天陳總把靜希過去,說認識人,可以幫我出個人專輯,想和靜希聊一聊。”
聽完小男友的話,錢多多心頭瞬間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轉頭瞪陳宇一眼,接著問:“然后呢?”
“然后靜希就喝醉了。”小男友說著,微皺眉,似乎很是自責,“都怪我當時正在臺上演出,沒有注意到靜希喝了多,沒有照看好……”
“是誰給我打的電話?”錢多多追問。
“打電話?”小男友面,“不知道。陳總把靜希到我手上的時候,已經睡著了。”
周圍空氣突地陷凝固。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照顧靜希。”
錢多多說完,轉頭氣沖沖看向陳宇,拳頭一握,憤然道:“陳總還敢說這不是你搞的鬼?你找理由灌醉我朋友,把我騙過來,到底想做什麼?”
陳宇見東窗事發,已經徹底慌了,干咳幾聲用力清嗓子,厚著臉皮道:“我本來就準備給你朋友的男朋友出專輯,這也沒騙啊,自己酒量不行喝多了,關我什麼事?拿手機打電話給你,騙你什麼了?本來就醉得起不來。”
“你!”錢多多憤怒到渾發抖。
忽地,耳畔響起一道低沉磁的嗓音,用只有能聽見的音量道:“氣大傷。為這種人,不值。”
也是。
生氣會長腺結節,不能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思索著,錢多多閉上眼別過頭,吸一口氣又沉沉吐出來,竭力調節自緒。
“對了,陳總。”小男友忽然又出聲。
眾人目看過去。
“謝謝你對我才華的欣賞。不過還是要憾地通知你,從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了。”小男友笑容溫,又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似的譏誚,“另外,剛才我回來的路上看到有警車,好像就是咱們酒吧這方向來的。”
此言一出,陳宇等人的臉當即大變。
“誰他媽報的警!”陳宇火冒三丈,眼神惡狠狠掃視全場一圈,“誰!”
“是我。”一個聲音漫不經心地回。
“……”陳宇不可思議地轉過頭,怒目瞪著陸齊銘,氣急敗壞,“我他媽什麼都沒來得及干!你報什麼警?!”
陸齊銘充耳不聞,只是側眸看向旁的姑娘,目像冰川上倒映的星群,道:“確認你朋友安全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 錢多多朝他彎起眼睛笑,隨即又招呼抱著好友的男子,“我們開了車,一起,先送你和靜希回家。”
四人無視周遭的各異注目禮,大大方方離去。
陳宇想著要應付即將到來的條子,也沒工夫顧這頭了,慌不已地吩咐手下,道:“快!把倉庫里的‘油彈’全藏起來!讓那些剛買完的也別磕了!這玩意兒雖然不是毒品,真被查到也夠咱喝一大壺!快去!”
“好好,我們這就去!”
一眨眼的工夫,整個酒吧一鍋粥。
陳宇點燃一煙,兩口又丟地上,拿鞋尖發狠地碾滅——小網紅沒搞到手,還要賠波大的,真是點兒背!
*
深夜,黑越野行駛在路上,兩側街道人煙寥寥。
陸齊銘安靜開著車,錢多多坐在副駕駛,后座則是趙靜希和的民謠歌手男友。
趙靜希和小男友于熱期,平時和錢多多聊天,十句話里三句都與小男友有關。
第一次打照面,錢多多想著要幫閨把關,視線過車廂前部的中央后視鏡,悄然在年輕男人上觀察。
觀察沒一會兒,清清嗓子開口,道:“回去之后,你給泡一杯蜂水。喝了這麼多,晚上估計胃里會不舒服,最好讓保持側躺睡姿,提前把垃圾桶放在床旁邊。”
“嗯,我知道。”
“這幾天給做飯的時候,麻煩你多做一些清淡的菜。”錢多多認真叮囑,生怕小男友照顧不好的靜希,“辣椒和醋對胃刺激大,給吃。”
“好的。”
“另外,你,你……”
“我梁原。”小男友溫文爾雅,介紹起自己,“梁山的梁,平原的原。錢老師我名字或者小梁都可以。”
“哦,梁原。”錢多多頓了下,真誠地道,“今天晚上估計會有點辛苦,麻煩你了。”
梁原聞聲一笑,“靜希是我的朋友,我照顧是應該的。”
“梁老師和靜希是怎麼認識的呢?”錢多多忽然又好奇地問。
梁原似乎回憶起什麼有趣的事,面上笑意更加和清淺,回答:“在另一個酒吧。那天晚上坐在那里,像幅清冷又淡漠的畫,我第一眼就看見了。后來我鼓起勇氣走過去,過去給唱了首歌,問能不能請我喝杯酒。”
聽到這里,錢多多不住睜大眼睛,嘆:“你們的相遇好浪漫。”
梁原莞爾,目有意無意掃過駕駛室方向,“錢老師和陸先生呢,你們怎麼認識的?”
錢多多心一,知道梁原誤會了自己和陸齊銘的關系,又不好多說,只能輕聲出兩個字:“相親。”
“相親?”梁原失笑,“還真是沒想到。”
驅車往趙靜希住的路上,錢多多和梁原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話題大部分都是圍繞趙靜希。
一番接下來,錢多多對小男友的印象還算不錯。
把小們送到小區門口,黑越野在空無一人的路口掉了個頭,朝石水區方向駛出。
車上只剩錢多多和陸齊銘兩個人。
車窗外街景飛閃,車廂寂寂無聲,只有暖氣出風口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
沒人講話,氣氛微妙。
過了大約三分鐘。
“你……”“你……”
男人低沉的聲線和姑娘細的嗓音同時響起,重疊纏繞在一起。
“你先說。”陸齊銘紳士地禮讓。
“你……你什麼時候報的警?”
“來的路上。”
原來是這樣。
這句問答結束,錢多多輕咬瓣沉好幾秒,才像是鼓起莫大勇氣般,續道:“那你今天,為什麼要說自己是我男朋友?”
陸齊銘頓了下,回答:“當時只想著要維護你。”
錢多多一怔。
又聽他繼續道,“給自己個名分,好像更有底氣。”
錢多多眼簾垂下去,睫在瓷白上投下淺淺的影,耳尖泛紅,像胭脂初融的:“當時那麼多人,沒準就有看過我視頻的。萬一傳出去,被我家里人知道了,我都想不到該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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