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護衛面面相覷,這著實太多了,莫非夫人真就是來消遣的?
且看還沒有要停的意思,在酒家用過午膳后,又進了間戲院,定了個“天”字看座,所謂天字看座,就設在二樓的圍欄邊,用屏風布簾搭起一個私空間,不至于被旁人打擾了。
紅霜攔住護衛想要跟上樓的舉,“欸——這兒正對二樓圍欄,你們一抬頭便能瞧見夫人,有必要上去麼?幾個大老爺們,還想與夫人共一室?”
護衛被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幾人互一眼,便守在了一樓。這里確實能看清二樓的位置,不至于把人盯丟了。
姬玉落便上了樓,到拐角,引上樓的小廝道:“小姐可是遇到麻煩了?”
“嗯。”姬玉落說:“找個量與我相仿的子,打扮我的模樣送過來,避開樓下幾個護衛。”
小廝明白了,添了壺茶就去。
從護衛的角度看,只是見夫人丟了手里的帕子,彎腰撿起后又坐直了子,團扇一下一下扇著,出約的側臉,目落在戲臺上,看得十分專注。
紅霜被留在戲樓,姬玉落順利后,從戲樓后門出去,直奔對面的東珠客棧。
傲枝就等在門外。
和紅霜一樣,傲枝也是謝宿白的侍,只是傲枝在謝宿白跟前分量更重一些。
傲枝恭敬福了禮,便將姬玉落帶上了樓。
這間客棧是京中最大的客棧,樓上的包房也并非單獨一間,反而像個小型水榭,能住此之人,非富即貴。
傲枝邊走邊說:“主上剛用過藥,岳大夫正在施針,還請小姐到書室稍候片刻。”
謝宿白是個講究人,出門在外,住在客棧還不忘弄出間書室,是他的風格。
姬玉落點頭,推門進去時果然沒瞧見謝宿白,卻見了沒骨頭似的歪在椅上的沈青鯉。
第35章
沈青鯉比姬玉落還要早到半個時辰。
原本是風塵仆仆怒氣沖沖來譴責謝宿白昨日的不義之舉,卻生生被這松香茶水平了心境,謝宿白在室點的香素有靜心的功效,又值午后暖散落,坐久了甚至還有些犯懶。
沈青鯉漸漸懶散了坐姿,手里的折扇輕搖慢晃,朝那蹲坐在旁添茶點香的小侍拋了個眼,“小銀妝啊,許久不見,又竄個子了呀。”
名喚銀妝的侍暗自翻白眼,不理他,只專注烹茶。
沈青鯉不在意,他是個沒人捧場也能自己唱出一場戲的人,于是聲并茂地“嘖”了聲,“瞧瞧咱們小銀妝,剛來催雪樓時還是個娃娃呢,轉眼就小人了,嘖嘖嘖,姓謝的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怎麼能讓咱們銀妝干這種活呢?”
侍深吸一口氣,傲枝姐姐說過,無論沈公子說甚,不要輕易搭話,否則他將演得更來勁,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沈青鯉支頤輕嘆,“要不你換個主子吧?跟你沈公子如何,我不比那姓謝的好麼,你們在他跟前伺候,當真不覺憋悶無趣?”
姬玉落來時,隔著那道影影綽綽的珠簾,就看到侍將烹好的茶倒盞中,隨后“砰”地一下重重落在桌案上,語氣不善道:“沈公子還是喝茶吧,說話吧!”
沈青鯉“嘿”地一笑,正再開口時,卻見傲枝撥開珠簾,后出張素凈小臉,他一個激靈翻坐直,銀妝也扭頭看來,忙驚喜地躬道:“玉落小姐。”
姬玉落道:“你們先出去吧。”
銀妝和傲枝便一同退下了。
沈青鯉對上姬玉落那不冷不熱的眼神,尷尬地“哈,哈哈哈”了幾聲,說:“昨夜麼,我也不是故意丟下你跑的,只是咱們玉落小姐武藝不凡,想來無需我這草包添對吧?我就知道你能全而——你脖子上的傷怎麼回事?”
沈青鯉神驀然一正。
姬玉落盤在席上坐下,沒去答他的話,也懶得與他計較他昨夜的不義之舉,只問:“京中近來謠言紛紛,事及前太子,此事是你干的?你替誰做事?”
沈青鯉手里的扇子微頓,而后又輕快地搖起來,神兮兮地說:“樓里的規矩你懂的,收了傭金之后,是萬不可暴雇主名字的。”
沈青鯉的話半真半假,但催雪樓確實有這項規矩。
況且沈青鯉這人視錢如命,平日又懶散慣了,若非是大價錢,否則他不至于跑到錦衛的地界做這等子賣命之事,但主上恰恰也在京都,這兩樁事真的沒有關系麼?
姬玉落沉半響,眼神炯炯地盯著他,辨他話里真假,末了卻是問:“傳言說懷瑾太子當年是被構陷,可是真的?”
沈青鯉有些驚訝,姬玉落素來不關心朝中之事,竟也有好奇的時候,他高深莫測地笑笑,“興許吧,陳年舊事,其中究竟如何,后人如何知曉。”
姬玉落今日好奇心出奇重,竟還要再問,沈青鯉輕咳一聲,先發制人道:“換我問你了,你這傷……霍顯干的?你昨夜與他手了?他認出你了?”
姬玉落被迫將要問樓盼春的話咽了回去,心里藏著事,于是只胡“嗯”了聲,便捧起沈青鯉面前的茶抿了兩口,也沒聽清沈青鯉嘀咕的那句:“還是那個樣子,不懂憐香惜玉。”
松煙裊裊,兩人盯著盤旋在碧玉香爐上的煙霧,心思各異,一時沒再言語。
又過許久,才聽到門外有椅推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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