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京修沒有躲,尖銳的煙灰缸剛好落在他額頭上,瞬時間,瀰漫,鮮紅得刺目。
汩汩往下,可蔣京修卻不管不顧,彷彿傷的人不是他自己。
蔣敬源則明顯愣了一下。
他剛剛在氣頭上才失去理智用煙灰缸砸過去,可實際上,他卻一點傷他的意思都沒有。
看著兒子傷,蔣敬源心底有些懊悔,但很快就被濃濃的惱怒取代。
於是,冷漠絕的話下一秒口而出:「安排給做引產手,這個孩子,萬萬不能生下來!」
如果萱萱不是他的親生兒,他當然不會阻止他們在一起,反而還會由衷地替他們高興,可偏偏……
造孽啊造孽!
蔣敬源心頭驀然一痛,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生生撕開那般,痛得連呼吸都難。
蔣京修一點都不意外蔣敬源的決定,畢竟-倫生下來的孩子,且不說是否健康,出生,就已註定是一場悲劇,所以,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可此時此刻,他卻不想做一個理智的男人……
曾經,他理智過,可等待他的,是深骨髓的恨,以及漫漫長夜無盡的噩夢與愧疚。
范迎萱說,幾乎每天都會夢到他們那個死去的孩子,他又何嘗不是
是他,給予了它脆弱的生命,也是他,殘忍地剝奪了它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
說得對,他是惡魔,他是來自地獄的魔鬼,虎毒尚不食子,而他,卻連禽都不如……
他不僅殺了自己的親生骨,他還迫自己的妹妹一次又一次與自己做盡道德淪喪之事,呵呵,像他這樣的混賬,又怎配擁有幸福,擁有?
「哈哈……」
蔣京修突然怪異地笑了出來,癲狂的笑聲夾雜著無限的痛楚,讓周遭的空氣頓時也跟著染上一縷悲傷。
蔣敬源惱怒瞪視著他,似乎並不理解,為何在這一刻,他還能笑得出來?或者,他真的不清楚,有一種緒做痛到極致的笑……
他的表十分難看,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見蔣京修突然將被鮮浸的眼鏡摘下,布滿紅的厲眸,迸出一抹壯士扼腕的決然,一字一句,無比堅定道:「有我在的一天,誰都別想!」
「你……你……」
未料到事到如今,他不僅沒有悔悟,甚至還妄想讓那個孩子出生,蔣敬源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他艱難地抬起右手,指尖抖著指向他,哆嗦了半晌才終於出一句話:「畜生,不許你傷害萱萱!」
「傷害?呵呵……」
蔣京修冷冷一笑,「莫非您以為讓拿掉孩子,將我們的真正關係告訴,就不是傷害麼?不,那會是毀滅的傷害……」
講到最後,蔣京修深邃的眸子,不住氤氳著巨大的痛楚。
他這般冷心冷肺之人,尚且痛不生,更何況是那樣單純善良的孩子……
若有一天,知道了真相,他深信,或許會承不住這個沉重的打擊而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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