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是不得不相信一些玄學的。
比如下山的時候陳寶香就求不到一好簽,所以一直沒辦法接近程槐立。
再比如四神廟的時候神像給不了生路,所以現在就刺殺失敗被抓起來關在了大牢里。
看過窗戶了,太小,翻不出去;也看過了墻角和地面,都很結實,挖不。
陳寶香靠在牢房的角落里,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
就差一點,都已經快湊到程槐立跟前了,結果四周居然飛來了一場箭雨。
要不是主位上坐著的人救了,就死定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那人為什麼會救?
陳寶香回憶了一下,那人飛快地沖過來護住自己,他背后卻中了一箭,箭刃破開皮的聲音過他的腔傳至的耳廓,聽起來嚴重的,多半是救不活了。
可惜了長得那麼好看,聲音也怪好聽的。
陳寶香搖頭,想嘆一口氣。
但下一瞬,倏地就覺得發冷。
心口像是上來了幾塊巨石,呼吸從間扯得心口疼,抑許久的緒突然像被狂風吹的紙張,紛紛揚揚地充斥了整個腦海。
有漆黑的墨潑滅求生的火燭,電閃雷鳴,水沒頂,天地一片黑暗。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無數消極的念頭不控制地朝洶涌沖擊,耳邊是陣陣的嗡鳴聲。陳寶香睜大了眼,太痛得突突直跳。
險些就要被這緒帶著走了。
但是!
陳寶香飛快地清醒過來,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
這不是的,絕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想去死。
誰在控制?鬼上?
猶疑間陳寶香突然聽見耳廓里有人在喃喃:“我死了嗎?”
聲音低低沉沉的,有些好聽。
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出來了。
這不是救那個人嗎?
左右看了看,牢房空空,只有一個活,這聲音卻像是就在頭頂響起的。
耳后起了一層栗,陳寶香死死地抓著地上的稻草,一也不敢。
“死了好,死了就解了。”
“但我為什麼還覺得冷?下怎麼還硌得慌?”
“周圍好臭啊,地府是豬圈嗎。”
他的聲音一會兒又響起一句,一會兒又響起一句。
陳寶香很害怕,但害怕了一會兒又想,反正都要死了,死后自己也會變鬼,到時候大家都是鬼,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甚至開始控制不住地暢想死后如何化厲鬼去報仇。
那男人的聲音沒有理,還在自顧自地喃喃,像是沒發現似的。
陳寶香覺得腦海里飛過去的念頭可能驚擾不了這位鬼。
試著在心里默念:“金元寶金元寶金元寶,大宅子大宅子大宅子!”
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
接著,陳寶香就覺自己的手不控制地抬了抬,又詫異地去自己的臉。
饒是有心理準備,還是被這靜嚇得打了個嗝。
鬼不說話也不彈了。
陳寶香眨了眨眼,假裝沒發現異常。
得繼續弄明白這個鬼的來歷和能力,以及能控制的到什麼地步。
于是陳寶香開始碎碎念,念自己要金子銀子、翡翠瑪瑙、綾羅綢緞、金婿、大宅院……
念了大概半個多時辰,腦海里終于又重新響起了那個聲音。
“照我說的去做,保你飛上枝頭。”
叮!陳寶香心里亮起了一盞花燈。
裝傻充愣地回答著他的提問,很給面子的沒管人家鬼,張口就是尊稱大仙。
陳寶香很快就猜到了他的份。
張家的人。
據燒尾宴上坐主位的況來看,此人應該是有功名在,也有較高銜。
再聽他說完謝蘭亭的糗事,陳寶香幾乎就能斷定,這就是張家那位被捧上天的世家子張知序。
眼前這困境對來說是死局,對張知序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
陳寶香順利地借著人家的庇佑困保命,也順利地開始與這位張家公子同甘共苦。
只是,誰能告訴,這位傳聞里什麼都不缺的公子,為什麼心里會這麼抑?
看見高樓就想往下跳,看見繩子就想往上吊。
好端端站在院子門口,甚至會無端流淚。
陳寶香每日清晨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探探自己的鼻息,生怕這位公子一個氣不順就趁睡著帶一起走了。
幸好,今天醒來也是有呼吸的一天。
但是神啊,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有份地位,又真的能幫上的忙嗎?
陳寶香看著房梁上不知什麼時候又打好的結,陷了深深的沉思。
·
四神廟側殿里的小道士左翻翻右找找,終于在桌案底下找到了一竹簽。
“整個筒里就這一上上大吉簽,怎麼還掉這兒來了。”他嘟囔著將簽上的灰吹了吹。
鮮紅的簽頭,灰散之出八個大字。
——逢兇化吉,諸事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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