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螞蟻先知道,附近要打仗商賈先逃跑。
張家那幾位族老消息一向是最靈通的,反應也比誰都快,這才能每次都避開禍事,延續家族富貴。
張知序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新帝已經容不下長公主再在朝堂上作威作福,長公主也已經準備好了要奪回皇位。
兩人對互相實力的試探,就會從宋句清返京的這一仗開始。
陳寶香喝了兩口湯又吃了點,突然有些著急地起:“快快快。”
“什麼?”他微驚,跟著站起來,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結果這人竟是道:“你快陪我睡個午覺,睡飽了明兒才有力氣去干活。”
張知序:“……”
他好想義正言辭地提醒這人,他們不是夫妻,沒有名分,為什麼總這麼理直氣壯理所應當。
——但看起來真的很累,那場和解宴想來也是讓心俱疲。
算了,午覺而已。
搖搖頭,張知序和躺進床榻里,信手展了折扇來扇。
陳寶香洗了手和臉,舒坦地窩去他旁邊,借著涼風踏踏實實地睡了一覺。
·
上京里云布。
百姓們什麼也不知道,照常買賣吃喝,可稍有些權勢的人家都已經開始收拾細,出京避禍。
長公主請了眾多有兵權的侯爵過府議事,新帝也不示弱,派出幾千的銳在宮城附近來回巡邏。
雙方都不清彼此的底細,只能先在離上京不遠的南州做好充足的準備。
“吳時帶人負責南州與象州的界附近。”
“是。”
“徐震河負責南州北邊的三個關口。”
“是。”
“尤士英負責南州東邊的城鎮。”
“是。”
陳寶香在旁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長公主點自己。
“我呢我呢?”眼看殿下要收尾了,不由地舉手。
李秉圣轉頭看,神和:“你年輕,經驗不足,就先帶著巡防營的五百人巡邏上京。”
只給五百人?還要留在上京?那不就等于讓站在邊上看?
長公主里說著不會介意,實則還是對程槐立的話有所懷疑,不然這麼大的場面,怎麼也能撈到一萬兵力帶著才對。
輕吸一口氣,還是拱手領命:“是。”
形勢迫,此一戰關乎全家后半生的榮耀和自己的命,所有武將神都是又興又張,眼尾瞇起,殺氣騰騰。
跟在后頭迷茫地瞪著杏眼,眼神清澈,像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孩兒。
武將尤士英嫌棄地問邊的人:“這是誰?”
“將軍剛回京,不悉也是正常。”邊人小聲道,“這是殿下跟前正當紅的陳統領,掌管巡防營。”
“這麼弱的人,不好好在家看孩子,出來帶什麼兵。”
“將軍……太大聲了。”
“大聲怎麼了,要是堪用,也不會被留在上京。”尤士英滿不在乎地嚷嚷,“五百人,過家家去吧。”
陳寶香聽見了,抬頭看了他一眼。
尤士英理直氣壯地回瞪,甚至還做了個罵人的口型,才扭頭繼續往外走。
“別放在心上。”碧空輕聲道,“他因辦事不力剛領了罰,邪火沒發了。”
“辦事不力?”
“剛在云州大敗給了宋句清,麾下八千人,只回來了幾百個。”
宋句清這麼難對付?
陳寶香神凝重了起來:“馮花,去趙懷珠王五帶上人,跟我一起去商議布防。”
“是。”
碧空張口想勸,如尤士英所說,只得了五百兵力,就算準備了也沒用,這戰事多半會在南州就得出結果,哪還得到上京。
但看陳寶香那興致的樣子,碧空又有點不忍心。
算了,多做些也不是壞事。
·
夜幕降臨,上京里頭燈火依舊。
陳寶香站在城墻上眺,看著一條長長的隊伍如烏魚一般游向南州方向。
“應該會贏吧。”喃喃。
趙懷珠蹲在后方雙手托腮:“誰知道呢。”
王五也托腮:“會不會讓咱們去支援?”
馮花托腮搖頭:“應該不會,若真到了連咱們也要用上的地步,那得輸得有多慘啊。”
三人圍一個圈,齊齊地嘆了口氣。
陳寶香好笑地回頭:“做什麼?”
“頭疼呀。”馮花委屈地道,“這一場仗若是敗了,咱們得跟著遭殃,若是勝了,咱們連邊也沒著,自然也分不到什麼獎賞。”
有福沒法同,有難卻要同當,太不公平了。
“還有機會的。”陳寶香安們,“只要我們隨時做好準備。”
陳寶香的準備真的很充分,不但日夜練分到的五百兵力,更是與守城營套好了近乎,隨時都爬上城樓看況。
馮花等人從一開始的漫不經心,被帶著也積極了些許。
只是一連八九日過去了,南州方向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夜深無月,趙懷珠崗站在城樓上,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師妹,要不咱睡會吧。”道,“外頭這麼安靜,就算是傳令也該明兒早上才到。”
“我不困。”陳寶香皺眉看著漆黑的城外,“師姐,你記不記得葉婆婆說過,無月的夜最適合潛攻?”
“當然記得。”趙懷珠了眼皮,“但他們連南州都沒打穿,哪能突然就竄到上京來了,這不胡鬧麼。”
“宋句清是皇命進京,他上肯定有通關的圣旨。”
“話是這麼說,但那麼多人派出去,總不能是吃素的。”趙懷珠扶著墻漫不經心地往下看,“再說了,就咱們這點人,真遇見潛攻,那可算是死耗子遇見瞎貓——”
話未說完,瞳孔一:“寶香!”
“嗯?”
“那邊是不是有人?”抖著指尖指向寬闊的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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