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說話，今晚就睡隔壁廂房去。”云婧棠推搡他口警告，聽到這句話，君硯璟終于安分。

即使棠兒不說他也知道對他的材很滿意。

……

兩人在雪竹苑停留了幾日之后繼續上路，此行與之前云婧棠獨走的路不同，繞過了北尋城，經幾日時間，從藥王谷的正山門進。

琳瑯與秦昳不能進谷中，便停留在藥王谷山下的一個小城池之中等候。

山路有些陡峭，沒有明確的路線標識，進山中，越往深走霧氣越濃郁，云婧棠與君硯璟提前服用了抵擋瘴氣的藥丸，否則神智一定會到影響。

君硯璟牽著云婧棠的手，他滿心疑，傳言中藥王谷所在之地如世外桃源一般，誰知竟然環境如此惡劣。

他這麼想著，越往前面走，忽然柳暗花明般，視線逐漸開闊。

本帶著一灰蒙的霧氣逐漸散開，藍天白云，清溪順流而下，空氣中夾雜著縷縷的花香，兩行青石階梯映眼簾，與這一行的山路不同，青石階梯似乎每日都被清掃，十分干凈。

“走吧。”

云婧棠輕車路邁下階梯，瞧君硯璟還駐足在原地，拉了拉他袖角：“師父人很好的，不會刁難你。”

“我不怕他刁難。”君硯璟只是好奇，這位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又在此培養眾多醫高超者，從他的份來看，若是這樣一批奇才能夠為朝廷所用，那是東靈的福氣。

但他不會強人所難，也不僅僅只是東靈的皇子，他還是棠兒的夫君，又怎麼會強求這些人為東靈效力呢？

“師父在百草園等著你們。”沐辭察覺到有人進谷中，不經思考便料想到可能是棠兒帶著人來了，所以提前在桃源等候。

“好。”云婧棠下意識準備牽著君硯璟過去，但是沐辭又開口阻攔：“師父說明日再見他，現在只讓你一個人前去。”

老頭子在搞什麼？

云婧棠不理解，但是也乖乖點頭答應：“那我先帶他回房間，馬上就去。”

“不用，師父著急的，我可以帶他去。”沐辭又說：“這里離百草園有一段距離，你早點兒過去吧。”

云婧棠有些糾結，君硯璟無所畏懼地回答：“棠兒，你先去忙吧。”

“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云婧棠慢慢松開他的手，轉朝百草園那邊走去，而沐辭的神態也開始有了變化，他看向君硯璟，剛才面對云婧棠時的溫和笑意徹底消失，甚至帶著嚴肅地看向君硯璟：“請吧。”

君硯璟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周圍一切都格外陌生，所以警惕很高，一邊跟著沐辭走，一邊又耐心揣周圍的布局。

這里的風景確實優，比雪竹苑還要適合休養生息，但是唯一不足的就是缺一生氣。

往來之人屬實稀，而且在群山環繞之中，視線阻，藥王谷中的弟子多穿統一的淺服飾，君硯璟一路上見到三兩個，其間幾乎沒有什麼流。

“藥王谷比我想的要廣闊許多，群山環繞，無人踏足之地幾乎都是藥王谷的范圍，來的路上見到不毒草，也難怪這麼多年沒有人敢前來探。”君硯璟一路走著，瞧沐辭似乎將他帶離了桃花林，走到一片略微開闊的湖泊邊上。

這里顯然不是棠兒住的地方，所以此人別有用心。

“呵，你就走了一遍便記清楚了路線？”沐辭有些不敢相信。

能做到這個程度的人，藥王谷挑不出來幾個。

“路不難記，只是途中陷阱頗多，稍不注意就會丟了命。”

“看來還是個惜命的人，我記得棠兒小時候說過不喜歡這種男人。”沐辭剜酸一句。

君硯璟本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總的來說就是單純嫉妒他罷了：“不惜命的話，棠兒會心疼，前幾日被蘭月刺客傷了手臂，棠兒哭了好久……”

沐辭冷笑一聲：“那你更配不上了，竟然會被這些刺客傷到，以后如何保護？”

君硯璟來了興致，側看著沐辭，那雙犀利的眸子似乎能看穿一切。

“所以，你想說什麼？”

“我配不上，難道你能配得上？”

他許久沒見過這種狂妄自大的人了，當初在北尋城就發現他不對勁，今日對話，果真有問題，又是他家棠兒的爛桃花。

“我當然也配不上棠兒，自小冰雪聰明，不論是家世或者容貌，都沒有人能配得上。”沐辭毫不客氣地迎上君硯璟質問的黑眸，一字一句說得格外堅定。

在他的眼里，棠兒那種皎皎如月的人兒就適合獨，無需這種招搖的綠葉做陪襯。

原來不是敵。

君硯璟眼神微妙，剛散發出去的敵意也逐漸收斂。

“你帶我來此地有什麼目的？”

“是我讓他帶你過來的。”不等沐辭回答，神醫帶著悠哉悠哉沿著湖邊漫步而來，步履悠閑，捋了捋長長的白胡子，手里那青玉竹杖其實可有可無，他看著白發蒼蒼，卻毫無那種年邁。

君硯璟轉正對著神醫，腦海中唯有“仙風道骨”四個字。

沐辭行了個禮之后自覺離開。

“你就是棠兒的師父？”

“很難看出來？”神醫其實老遠就在觀察君硯璟，當真如天命所預料的一般，他天生就有帝王相。

有恤百姓的慈悲之心，又殺伐果斷，德才兼備……

君硯璟得到準確答復，態度也變得委婉許多，只是不太理解他為什麼要將棠兒給支走，難道有什麼話是棠兒都不能聽的嗎？

“不用太過警惕，老夫又不會把你怎麼著。”神醫坐在湖邊石桌邊，自顧自斟了一杯熱茶，繼續言道：“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會讓你來藥王谷。”

“的確。”

“世間萬有得便有失，老夫倒是很期待你做了東靈儲君之后，應當如何理此事。”神醫直接開門見山引主題，便將君硯璟直接帶未來的旋渦之中。

他狐疑看向神醫：“你怎麼如此肯定儲君之位會落在我頭上？”

“如果不是你，你與云家的下場也很明顯，老夫曉得你是聰明人。”

若君硯璟不要這個位置，未來登帝的便是君晟澤，他上位第一件事定是除盡所有對他皇位有威脅的人，而君硯璟與云國公府則是他的眼中釘中刺，后果如何，本不用猜想也能知道。

神醫的話過于玄妙，君硯璟一時難以理解，有得有失，那他失去的將會是什麼？

難道是棠兒嗎？絕不可能。

“一切都是后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但你要記住，若東靈皇位落在君晟澤手中，世間百姓將萬劫不復，東靈國運也即將耗盡。”

“你有帝王之命，自然也當無愧于天命，造福百姓，唯有此，東靈才能長盛不衰，綿延百世。”

君硯璟聽著神醫的話，若有所思，眼前這個老頭子比他想象的還要神莫測，居于深山之中，卻對外面的形勢了如指掌，甚至分析的頭頭是道。

他格外謹慎：“你究竟是何人？”

“老夫只是一個平平無奇，喝點兒小酒的普通人罷了，信不信由你。”神醫不與君硯璟計較，他淺飲茶水，搖頭不滿道：“這茶涼了，不好喝。”

說完他就準備起離開，但被君硯璟喊住：“我為什麼相信你？”

“老夫的預測從不會出錯，此番讓你來藥王谷無非就是想親口告知你此事，不然以后你倆可就真的為苦命鴛鴦了。”

“唉，又做了一件善事。”

神醫自言自語一番，恍惚間，君硯璟再次抬眼看向湖泊，他已經消失不見。

百草園里，云婧棠等了許久不見人影便曉得此番是老頭子刻意將支走的，他要與君硯璟單獨見面說事，只是為什麼不能聽？

神醫轉瞬回到百草園之后，瞧見生悶氣的小姑娘已經快把他那塊珍貴草藥薅禿了，趕用青竹杖捶了捶地。

“哎呀，老夫的草藥不要錢的嗎？”

“把我一個人撂在這兒快半時辰了，這點兒草藥就當是賠償吧，反正還多的很，師父，您應該不會心疼的吧……”

“你自己都清楚老夫會不會心疼，就讓你等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還真是越大越叛逆，想當年你才幾歲的時候，多乖啊！”

云婧棠毫不在意，明的眸子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將這些草藥放在竹籃之中，走到他邊。

“這次專門讓君硯璟也來藥王谷，師父，你到底在打什麼壞主意？”

“你這丫頭，難道老夫還要害你們不？”

神醫曉得云婧棠聰明，但毫不擔心會費盡心思去問君硯璟到底說了什麼，在他邊看著沒心沒肺，其實心如明鏡。

“當然不是，但這次我們不能在藥王谷待久了。”云婧棠認真起來。

在藥王谷便相當于與外界斷了聯系，如今局勢張，君硯璟治理北尋城瘟疫有功，獲得了不大臣與百姓的支持，君晟澤自然心慌意，與君硯璟都擔心他要做出什麼事來。

以防萬一，最多能在藥王谷停留三兩日。

“老夫知道，你這兩日就給我多釀一些藥酒，果酒……還有，我記得山谷南邊的玫瑰好像開得還不錯，似乎能做什麼食。”

“……”云婧棠就知道，現在在老頭子眼里就是一個釀酒的工。

“知道了。”

“今天你就先好好休息，可別說老夫榨你。”

“好~”

云婧棠心里默默嘆氣，算了，不跟老人計較。

——

在藥王谷中的兩日，君硯璟時刻陪在云婧棠邊，倒是發現不上新奇的東西。

他家王妃會釀酒，還會做一些見的糕點，滋味還很不錯。

不過他肯定不會讓棠兒專門做給他吃的，那雙手珍貴的很，只適合彈琴作畫。

只是現在每每看見棠兒這般愉悅的時候，腦海中又會重新浮現神醫與他說的話。

他對皇位本不興趣，但是為了棠兒，他絕不會讓君晟澤登上那個位置，只有位高權重才能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但為什麼神醫最后會留下一句——有得必有失。

“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就要回去了。”君硯璟胡編造了一個理由，牽著云婧棠的手往出谷的方向去。

“以后要是有機會，還可以再來，在這里可以隨心所，不用被外界的事束縛，確實舒服。”云婧棠側眸看他，眼眸若含了萬千星辰般亮堂堂的，君硯璟的手握的更。

“好，以后你想來的話，我多陪陪你。”

……

回到盛京之后，無影堂與軍營的事務堆砌起來，君硯璟每日忙得不可開。

云婧棠也終于不用藏著掖著跑去明珠閣理事，只是雙方遠派的人尚未得知無影堂與攬金閣和好的消息，有些傳回來的書信上還會時不時酸一下對方。

好在君硯璟沒看見。

“棠兒，快過來。”兩人坐在長長的伏案兩側，忽然，君硯璟打開一封信，只能用特殊的藥水才可顯現字，他剛將藥水涂在上面，鮮紅刺目的信息將他為之一震。

“怎麼了？”云婧棠放下手中書本，趕忙起走到他邊。

瞧見梅州城的字眼，更加警惕，待君硯璟看完之后，將紙拿了起來。

“梅州城有難？”

“對了，有件事忘了與你說。”云婧棠坐在君硯璟邊，將幾月前陛下壽宴，楚玄燁來盛京之后途經梅州城與琉球島的事告訴了君硯璟。

云婧棠話還沒說完，青蕪竟然親自闖寧王府，被秦昳與褚行雙雙攔住。

“給姑讓開。”青蕪站在院外，手里拿著一封書信，雙手叉腰火上眉梢。

“有什麼事我會幫你告知王妃，但朝院豈是你能擅闖的？”褚行早就想報之前的仇了，他還不信自己打不過眼前這個人。

秦昳曉得一定是事匆忙，否則眼前這位絕對不會出現在寧王府，神焦灼，他趕忙去稟告君硯璟。

“青蕪從來不會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麼要事。”

云婧棠起，尚未顧及君硯璟的臉與姿態，自顧自拎著擺就跑出門，君硯璟隨其后。

“梅州出事了。”

青蕪將信塞到云婧棠手中：“梅州的員與琉球那些蠻寇聯手，占城為王，試圖瓦解東靈沿海邊緣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