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洲打發走了他們,轉頭對站在門邊的傭人說:“麻煩給我切一塊蛋糕。”
他牽著沈星微來到較為安靜的沙發區,剛才出門前他就一直坐在這里。沙發區與客廳隔了一段路,哄鬧的談聲通過一段中庭減弱了不。電視里正播放激烈的抗戰片,但是沒人換臺,因為這是今天的壽星要求的,所以這里很清靜。
沙發上只坐著一個半大的年,正一本正經地看著電視。賀西洲牽著沈星微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一口氣就喝了半杯,然后又接了些熱水遞給沈星微,像是個關懷小孩子的長輩那樣,“喝點熱水。”
雖然這個環境非常溫暖,但是沈星微在臘月寒風里站了太久,里還是冷的,喝一些熱水暖暖腸胃才能快速暖和起來。
但是沈星微看到他剛剛用了這個杯子,將眼眸一轉,又看到桌上還有其他的干凈杯子,小聲請求:“我能不能用其他杯子”
“不可以。”賀西洲面無表地說:“其他杯子需要付錢,你有錢嗎”
沈星微沒有錢,蔫蔫地搖頭,接下了杯子。一半熱水一半溫水讓水杯的溫度正好卡在溫暖但是不燙手的程度,沈星微小口地喝著,幾口下了肚子很快就覺得肚子里熱熱的。蛋糕也送了上來,由于是賀西洲親口要的,所以蛋糕切得很漂亮,正上方有“生日快樂”四個字,旁邊擺了巧克力做的圣誕樹、姜餅人,還撒了各異的巧克力豆。
賀西洲接下之后,轉頭看見沈星微已經盯著他手里的蛋糕。
“水喝完了再給你吃。”賀西洲明明可以直接給,卻還是在看見亮晶晶的眼睛時選擇了刁難一下。
沈星微趕捧著水杯將剩下的水灌進了肚子里,迫不及待地把空杯子展示給他看,并且說:“我只吃一點點就可以了,不吃你的‘生日快樂’。”
賀西洲將整個盤子都給了,慷慨地說:“你想吃多就吃多,那些蛋糕都是你的。”
沈星微到底還是小孩,緒變得飛快,淚痕還沒消失臉上就滿是欣喜的神,捧著盤子問:“哪些”
“桌子上的那些,所有蛋糕。”賀西洲說。
沈星微轉頭看了一眼,那龐大的蛋糕實際上并沒有切多,下面的幾層還用玻璃罩蓋著,嶄新又漂亮。沈星微回過頭,用勺子挖了一塊放里,綿微甜的油瞬間融化在齒間,濃郁的香散開,一路順著嚨甜到了心里。
賀西洲實在是無法用自己貧瘠的詞匯量去形容的好人。
沈星微今天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也哭得眼睛痛,但油口的瞬間,還是覺得今天是開心快樂的。
賀西洲了個懶腰,往后一靠,半斂著眼睛神有些懶洋洋地看著電視。
“這是你新找的玩”坐在一邊的年突然開口說話。
賀西洲朝他看了一眼,記起了他的名字。駱蔚北,比他大兩歲,賀西洲以前過生日的時候見過他幾回,算不上識。從抗戰片開始播放的時候他就坐在這里很認真地看,跟屋子里其他滿地跑的小孩完全不同,因此賀西洲也能接他坐在旁邊。
賀西洲說:“人怎麼能當作玩”
駱蔚北的視線仍放在電視上,并沒有與賀西洲爭辯,只是語氣很平靜地說:“那塊針你丟在了哪里”
賀西洲眼眸一,這才對他有了幾分興趣,“我可沒想著丟,只是覺得好看所以才要來玩一玩。”
“去年你說喜歡你母親帶著的玉佛像,要走之后把它砸碎,丟在了你家養蓮花池塘里。”駱蔚北說:“前年你故意摔倒,撞倒了你母親的展覽柜,摔碎了里面所有的玉鐲。”
“大前年呢”賀西洲饒有興趣地追問。
“那年我還沒回國,沒參加你的生日會。”駱蔚北朝他看,說:“從前年開始我發現你的這些行為之后,每年都會來參加生日會,想驗證你是不是故意。”
“我不是故意的呀。”賀西洲笑得很善良很無辜,說:“我就是笨手笨腳,這有什麼辦法呢”一邊說著,他一邊拿出了翡翠針給駱蔚北看,“這不是還好好的嗎我可沒有打算丟掉,不要污蔑我。”
駱蔚北看了看針,的確還是完好的,他的視線又掠過針,落在了后面那個正小口吃著蛋糕,神地看著電視的沈星微,說:“那是因為你找到了新的玩。”
“都說了人不是玩。”賀西洲這樣說著,轉頭看沈星微,見鼻子和下都糊上了油,直愣愣地看著電視。
“二營長,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沈星微突然學著電視里的人說了一句話,聽起來很威風很酷。
賀西洲了一張紙給了,好像對新朋友很很細心,然后拿起遙控給電視換了臺,從抗戰片換到新聞聯播。
沈星微立即到無趣了,但這不是家的電視機,不好提出要求,低著頭百無聊賴地將蛋糕吃完之后,傭人又陸續送上來各式各樣的甜點,很小一塊,與其說是食,其實更像藝品。沈星微挑挑揀揀,每個都嘗了一些,然后在溫暖適宜的環境里,靠著和的沙發睡去,手里還著蛋糕叉。
賀西洲也是過了一會兒才發現沈星微睡著了。了拖鞋,將蜷起來,頭朝著他的方向,像一只很乖順的小貓,無聲無息地就這麼睡過去。縱然好像了很多委屈,但沈星微仍然不吵不鬧,比這屋子里的任何一個小孩都好上百倍。賀西洲將自己的手掌輕輕覆在的眼睛上,蓋住了仍殘留著紅痕的眼睛,也遮住了屋明亮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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