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海綿

房間裏的燈又閃了一下。

梁棲月有些怔愣的看著眼前的人, 心髒好像被一把攥住，酸脹又痛。

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商牧之這樣跟自己說話，覺得恍惚之餘又有點茫然, 好像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恍恍惚惚地不知道為什麽又有些開始走神, 腦海裏冒出來自己每一次鬧脾氣撒時候商牧之跟說的話。

“你看, 你總是這樣。”

商牧之看著，輕笑了一聲, 語氣溫地讓人心裏發酸。

他表很平靜, 看的眼神也甚至稱得上是溫, 好像又回到了他們不久之前最親的時刻, 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

“梁棲月,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傷？”

他語氣很淡，也很平和，只是在陳述，

“你要跟我分開也好，離婚也好, 都不會有什麽。因為你知道的, 只要你反悔, 像現在這樣對我示弱一下, 我立刻轉頭就會答應你，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沒有。”梁棲月幾乎是立刻否認, 但對上商牧之的視線時，聲音和眼神又都不自覺的弱了一點, 但還是喃喃的重複，“我真的沒有。”

但確實是這樣想的。

都沒有想過商牧之可能會拒絕自己的可能。

也許他會生氣, 會先冷著自己，也會像現在這樣說一些不近人的話，但最終，他都會跟和好的。

“我不管你這次來找我是怎麽想的，不知道你是忽然想通了，還是什麽原因後悔了，但我想告訴你，這一次，我過不去。”

商牧之看著，又重複了一遍，

“梁棲月，

“我過不去。”

商牧之注視著，很明確很清晰地說

“我確實還你，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我也都會你，甚至可能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其他人，但是，”

梁棲月沒有聽完，眼淚忽然往下掉，只怔怔地看著他，講不出話來了。

好像真的讓他傷心了。

可是怎麽辦呢，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辦。

好像一直以來他們每一次吵架都是在鬧脾氣，都是他在哄。

這一次忽然換過來了，本不知道要怎麽哄他，要怎麽讓他不疼。

商牧之看著，停頓了下，把原本想說的那些狠話咽了下去，變了一句，

“別哭。”

他起去邊上拿了紙巾給，沒有像以前那樣幫眼淚，只是慢慢地說，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結婚這五年來，我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對你不夠溫不夠不能在你每個需要陪伴的時候都出現在你面前。

甚至跟你結婚的時候我都不夠坦誠，”

他看著，忽然笑了一下，繼續說，

“你是不是還不知道，當初我就是故意的，故意不讓商行勻收到消息，故意趁著你喝醉不清醒騙你去領證，領證完第二天我就回了倫敦也是怕你醒過來找我鬧怕你後悔。”

梁棲月看著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商牧之跟自己說這些。

“結婚後我很多次都想告訴你，但是想想又覺得算了，反正你知道了也不會有什麽反應。

因為我喜歡你這件事本就不會讓你有太多的。”

梁棲月搖頭，手抓住他的手。

商牧之按著的手背，許停頓了下，聲音低了幾分，

“游那天，你告訴我，再來一次你還會嫁給我，我真的很開心。”

梁棲月看著他，張想講話，但覺嗓子好像疼的打不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髒也好像變了一塊酸脹的海綿在被。

“我以前從來沒有跟你講過這些話，我也不打算講。反正總是有時間讓你自己明白。

但可能我從一開始就錯了。”

“沒有，商牧之。”梁棲月用力抓著他的手背，從來沒有這樣的用力，好像因為先一步預到了別離，所以像死死地攥著要把他拉回自己的生命裏。

商牧之垂眼看著，還是手幫掉眼淚，作溫，

“走到這一步，是我做的不夠好，沒能讓你足夠的信任我。

我沒喜歡過人，喜歡上你的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你是什麽時候就這樣烙在我心裏了。”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很深地呼吸了一下，很慢很平靜地說，

“梁棲月，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你。

但就這樣吧，不是你的錯，是我做的不夠好，我不知道你哪天會不會又因為其他什麽事而覺得商牧之其實也沒那麽重要，要不要繼續跟我在一起也沒那麽重要。

但是我不能，我沒辦法再承一次跟你分開的任何可能。

所以，就這樣吧。”

他說完，摁著的手背，堅定地出了手，離開了房間。

房間門被帶上，梁棲月坐在沙發上，等門的聲音關閉才想起來起想去追，但又重新坐了回去。

東南亞風裝修的房間裏的燈明亮，刺眼。

空氣中好像還有剛才商牧之上的腥味道。

梁棲月想到他剛才說的那些話。

其實也不知道，以前好像從來也沒有認真地想過自己喜不喜歡商牧之，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但是嫁給他，確實是願意的。

每一次跟他生氣跟他鬧脾氣，其實都在等著他來哄自己。

好像是一種反複的試探和測驗，用很笨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重要。

但不是對誰都這樣。

只對他這樣，只對他壞，只對他不講理，只對他，喜歡，。

是喜歡他的，他的。

跟他是一樣的。

—

梁棲月早上醒來的時候看見了手機通訊恢複了，林秋意和梁沉星給自己打了很多電話，還有林肅和蔣怡他們。

應該是島上的通訊恢複了。

了眼睛，洗漱完下樓到酒店大廳。

島上的通訊恢複以後明顯搜救況比之前好多了，當地政府也安排了專業人員過來。

梁棲月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餐，又跟著志願者的車一起去了山下的營地。

到營地的時候昨天那個小孩還在，看見梁棲月對方立刻朝著跑過來，梁棲月這次也沒躲開，彎下腰主的抱起。

島上的通訊恢複，機場也在重建，很快都可以離開。

梁棲月來的路上已經給梁沉星回過電話，可能是林肅跟他們說了自己來這邊的事，梁沉星他們都知道，得知沒事後放心了不，但沒有問況。

中午在營地裏一起吃的盒飯，梁棲月看見了商牧之跟他的隨行助理。

商牧之也看見了，視線朝著這邊投過來，梁棲月對上他的目，立刻移開視線，低頭盒飯。

過了會兒，商牧之主走過來遞給一瓶水。

梁棲月愣了下，手接過，很低地說了一聲謝謝。

商牧之沒說話，在邊上坐下，看了眼蹲在旁邊的小孩，手了下對方有些蓬蓬的頭發。

小孩似乎認得他，并沒有躲開，只瞪大眼睛看著兩人。

“林肅安排了直升機明天過來，一起回去。”商牧之開口。

梁棲月低頭看著腳下的的泥濘地板，嗯了一聲。

周圍有些吵鬧，島上還有剛剛到達的搜救車鳴笛聲，他們坐在海岸邊臨時搭建的廢墟地上，誰都沒有再說話。

“商總。”

商牧之的隨行助理很快過來，看見梁棲月似乎愣了愣，好像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

“怎麽了？”

商牧之起，打破尷尬的沉默。

“集團分公司那邊打了視頻電話，需要您現在回酒店那邊，一起開個視頻會議。”

梁棲月始終低著頭在看腳下。

助理說完，商牧之頓了下，似乎低頭看了一眼，但還是一句話沒講，起跟著助理離開。

在營地待到晚上，梁棲月走之前把自己的電話留了下來給小孩，又問了志願者要了小孩親人的聯系方式，打算等回到港城之後再跟聯系負責資助未來的生活和學業。

等回到酒店已經很晚，好在電梯已經修好，不用爬樓。

梁棲月腳步很慢地往房間走，忽然注意到商牧之正站在房間門口，似乎是在等。

走廊的地毯很安靜，腳步踩在上面都沒發出什麽聲音，商牧之擡起眼視線看見。

梁棲月愣了愣，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找自己，在昨天晚上說完那樣明確拒絕的話以後。

商牧之似乎是看站在原地不，徑直朝著走了過來。

梁棲月腳步下意識地挪了挪，但沒走幾步。

“怎麽現在才回來？”

商牧之開口說，語氣再自然不過。

梁棲月愣了下，有些呆呆地說，“在營地裏幫忙。”

商牧之嗯了一聲，忽然遞給一支盒子。

梁棲月手接過，上面的字母是當地的語言，有些分不清是什麽。

“白天看見你腳後跟磨破了，這支藥膏可以一。”商牧之口吻平淡地說。

梁棲月擡頭看著他，有些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還要對自己好。

商牧之似乎是知道在想什麽，“離婚了也不用當陌生人吧。”

梁棲月張了張，似乎是想說話，但最終只是垂下眼，像白天的時候一樣說了句哦。

“林肅明天早上十點到。”商牧之低眸看著，很簡短地說，“晚上早點休息，不要遲到。”

梁棲月著藥膏，緒似乎很低迷，又只嗯了一聲。

商牧之結滾了滾，垂在西裝一側的手握拳，沒有再說話，離開。

—

直升機第二天早上準時到落定的地點。

梁棲月一大早就收拾好了行李跟商牧之還有他的隨行助理一起等在機場那邊。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沒有調好空調，梁棲月早上起床就覺腦袋暈乎乎的，好像是有點發燒。

不過沒有說，來機場的路上也很沉默。

等直升機從島上離開降落在附近回港城的機場等航班的時候，梁棲月終于有些沒忍住跑到衛生間裏吐了。

出來的時候商牧之明顯發現不對，走到的位置這邊，語氣有些嚴肅地問怎麽了。

梁棲月剛剛吐完，臉蒼白又很虛弱，但還是搖頭有些懨懨地說沒事。

商牧之臉有些難看，沒有離開，在旁邊坐下，手了下的額頭。

腦袋燒的一團漿糊，梁棲月覺商牧之的手掌心放在了自己的頭上，好像還把抱了起來。

“太太好像是發燒了。”

林肅的聲音從邊上響起。

梁棲月迷迷糊糊的聽見，心裏默默地想說，你老板已經要跟我離婚了，不要再我太太了。

但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只是覺到商牧之好像很張地抱著自己，似乎是在跟人發脾氣。

很燙，骨頭也跟著痛，燒的很厲害。

梁棲月想說讓他不要生氣，也不要再因為自己生氣，

梁棲月不記得自己燒了多久，但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機場的候機廳，也不在飛機上，而是在酒店。

酒店白的大床上有些，枕頭都放在自己腦袋後面。

覺嗓子很幹，爬起來想要喝水，才了一下，外面立刻有聲音傳來。

商牧之端著餐盤進來，看見手去拿床頭櫃放著的水，皺了下眉，立刻走過來，

“吊水沒發現？”

梁棲月愣了下，才看見自己一只手上還掛著吊水。

商牧之把餐盤放在邊上，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在床邊坐下，扶著的後背，喂喝水。

梁棲月怔怔地看著他，覺高燒快把自己上的水分都給燒幹了，以至于眼睛都莫名有些幹。

“怎麽了？”

商牧之發現沒，低眸看，語氣很溫，好像他們本沒有吵架沒有要離婚一樣。

梁棲月立刻搖了搖頭，張喝水。

商牧之喂完水，看了眼掛著的吊水，把粥端過來，

“喝完粥醫生來拔針。”

他端起粥，舀了一勺喂給。

梁棲月愣了下，有些慢半拍的張開。

好像在做夢一樣，梁棲月不確定是不是真實發生的，以至于都不太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