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

在家整整待了兩天。

梁棲月沒有去公司, 商牧之也沒有忙工作。

陳姨被放了兩天假在家帶孫不用來這邊。

兩天沒有邁出過家門一步，梁棲月有時候短暫的中場休息補充力，會忽然生出來一種有些荒誕的覺, 不過持續不了多久又很快會被另一種由商牧之帶來的更加強烈的緒替代。

再去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周中時間，建築工地那邊已經開工, 趙芷他們最近幾天也都在忙著工地的事, 丁晝負責跟建築工人那邊的通，梁棲月跟楚凝一起跟著趙芷繼續完善設計圖的事。

下午在工地待了會兒, 趙芷請了所有人一起喝咖啡, 點的多, 工地太大不方便外賣員沒找到地方, 他們一起出去拿茶。

“果然異地就是幹柴烈火啊。”

趙芷忽然半開玩笑說了句。

梁棲月一愣, 臉蹭一下紅了。

好在楚凝像沒有聽見他們說一樣, 也沒話。

工地開工後基本辦公點就換到了這邊，之後大半個月每天都在來回跑。

梁棲月的鞋都磨壞了一雙，每天晚上回家時間也比先前晚不。

商牧之那邊也同樣忙，兩個人見面最多的時候不是在家，反而是每天早上商牧之送去工地時候在車上。

出差回來後梁棲月空回了一趟家, 林秋意跟之前表現的沒什麽兩樣, 梁沉星訂婚的事不了了之, 梁則正好像也恢複了先前的忙碌, 去了一趟京北那邊，跟新認識的朋友一起換了個投資領域, 忽然跑去做新興醫療項目了。

梁棲月對梁則正的事一向不過問也不關心，只是在港的報道上看見他們又在唱衰。

工地的事忙了大半個月, 月底是商老爺子生日，梁棲月跟商牧之一起回老宅那邊。

來的人不, 除了商家人外平常生意上有往來的幾家也都到了。

梁棲月上午就到了，昨天晚上睡得晚，來的路上在車後排又睡了一覺。

一從車上下來，人還沒太站穩，迎面先飛奔過來一個小人影直接撲進懷裏。

梁棲月被嚇一跳，站穩後才看清跟前穿著明黃小洋裝剪了可娃娃頭短發的小孩正是許久不見的樂樂。

“舅媽！”

樂樂仰著臉，甜的，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塊手工巧克力，獻寶似的先給，

“上周兒園手工活我拿了第一名，Kelly老師獎勵的，我特地給你留的。”

梁棲月愣了愣，接過巧克力，

“謝謝。”

商牧之站在一旁，看了眼樂樂，語氣淡漠地問，

“就你一個人？”

樂樂搖搖頭，

“媽媽和外婆他們都在裏面。”

老宅前面園子裏都是用人在忙，來的人說多也不多，都是一些圈子裏很眼的。

“舅媽，那邊的小蛋糕好吃。”

樂樂拉著梁棲月往前面走，商牧之手拽住人，剛想開口。

“爺，”鐘叔從前面過來，開口住商牧之。

“太太。”

鐘叔頓了頓，笑著跟梁棲月也打了聲招呼，低聲音講，

“老爺子在樓上書房等您。”

商牧之作頓了下，神看不出什麽緒起伏，只放開原本拽著梁棲月的手，叮囑道，

“我先過去，別跑，也別繞開人群，有事先人。”

上次落水的事他還記著，後來雖然已經找了人把湖邊重新修了一遍，但還是不太放心。

“……知道。”梁棲月看鐘叔在旁邊等著，有些臉熱，“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我是五歲小孩。”樂樂在旁邊。

“……”

商牧之聞言挑了挑眉，低頭手了下剪短的頭發說，

“那你負責看好你舅媽。”

“好！”樂樂很開心被向來冷淡的舅舅頭，“一定完任務！”

梁棲月被弄得有些尷尬，擡頭瞪了商牧之一眼。

商牧之卻不置可否，只視線又看了看，跟著鐘叔離開。

商牧之一走梁棲月立刻被樂樂拽著往前面擺放著小蛋糕的桌子那邊過去。

來的人多，一眼看見了許仲寧，不過今天跟在他邊的不是之前見過好幾次的沈思敏，而是另一位他們圈子裏的很有名的千金。

許仲寧看見，神流出幾分尷尬，只朝著笑了笑，沒有上前打招呼。

“舅媽，吃這個。”樂樂拿了好幾塊小蛋糕往手裏塞。

梁棲月手上都快不放下了，邊上時不時有人經過，都是今天過來參加老爺子生日宴的。

不過林秋意和梁則正卻遲遲不見人影。

梁棲月一開始還以為他們是不在外面的場地，等到鐘叔都讓人把蛋糕推了出來，還沒看見人。

梁棲月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今天本沒有到場。

但按照商家跟梁家的關系來說，商老爺子大壽他們應該怎麽都會到場。

即使梁則正忙公司的事，但林秋意也應該來的。

“外婆！”

邊上樂樂忽然開口朝著人群那邊了聲。

梁棲月回過神，才看見商牧之的二嬸和上次在游見過的商至晟也都在，還有商家另外幾房。

梁棲月跟商牧之家裏的人并不，樂樂看見人過來也沒舍得離開梁棲月，依舊攥著的手不放。

“怎麽還拉著舅媽不放開？”

商牧之二嬸在有些訓斥的說了樂樂。

“舅舅讓我保護好舅媽的。”樂樂抱著梁棲月的胳膊不撒手。

“需要你保護？”

商至晟沒好氣地說，似乎從上次游開始他就意見很大。

梁棲月也不在意，低頭跟樂樂說，

“我沒事，你過去找外婆吧。”

“不要。”樂樂一口拒絕，抱著梁棲月胳膊不撒手。

“樂樂跟七月很親呢。”

商牧之三嬸在邊上半開玩笑道，

“七月，你跟牧之到時候也可以先生個兒，你倆這基因肯定比樂樂可。”

因為樂樂父親的原因，商家人并不避諱在小孩子面前說這種話。

樂樂低了低頭，臉上表難得出點有些傷心的樣子，但沒有講話。

梁棲月發現每次回老宅總是會圍繞催生這種話題，原本就覺得煩，這會兒又看三嬸拿樂樂說事，沒忍住開口想懟回去。

“怎麽都在這兒？”

周溯從邊上過來，幫忙解圍，沖著梁棲月眨了眼，

“七月，你怎麽在這兒，牧之正到找你呢。”

梁棲月頓了下，咽下去想懟三嬸的話，

“他找我幹什麽？”

周溯聳肩，

“那誰知道。”

周溯慣會理這種場合的事，三言兩語閑聊了幾句就把話題繞走，幾個長輩先離開去邊上，剛剛走開，一個穿著藍吊帶長的人端著酒從後過來，正是上次訂婚宴上見過的那位，周溯的未婚妻。

梁棲月還記得的名字，姜楠。

這會兒看著人要比游那天晚上更漂亮，明豔到近乎刺眼的，基本上見過一眼都很難忘記。

周溯看見人卻很不易察覺地蹙了下眉，

“你怎麽來了？”

姜楠沒說話，只拿起邊上侍者托盤裏的酒，沖著這邊的人笑了下，挽住他的胳膊，

“過來看你啊。”

側頭看周溯，出個很溫的笑。

“姜楠姐。”

商至晟忽然在邊上開口人。

姜楠愣了下，看向人，

“四？”

“你我小晟就好。”商至晟態度殷勤，好像跟姜楠認識很久。

梁棲月沒太在意，只低頭發現樂樂從剛才三嬸的玩笑後就一直牽著的手有些悶悶不樂。

商至晟在邊上忽然很故意地嘆了一口氣，

“姜楠姐，你怎麽就要跟周溯哥結婚了呢。”

周溯笑了聲，有些吊兒郎當道，

“怎麽？你要跟我搶？”

“我可不是這意思？”

商至晟立刻道，

“四年前姜楠姐可是差一點就了我親嫂子呢，我哪敢對有什麽心思。”

周溯不冷不熱地笑了聲，隨手拿起托盤裏的酒喝了口，

“你記倒是不錯。”

梁棲月在旁邊也聽見，但不太確定商至晟說的到底指的是誰。

畢竟商家也不止商牧之一個。

“那可不，爺爺親自給我哥選的。”商至晟接話，視線看了梁棲月一眼，似乎是故意講給梁棲月聽的，“要不是……”

周溯忽然擡起手，像是不小心似的直接潑到他上，

“喲，手。”

周溯沒什麽誠意的笑了聲，手拽著他的領子，

“去換換服。”

又在他耳邊，有些警告地說了句，

“別作。”

商至晟臉白了白，咬牙看了梁棲月一眼，掉西裝外套丟在地上直接走了。

梁棲月不是沒到商至晟莫名的惡意，這會兒也意識到四年前差點跟姜楠訂婚的人是商牧之了，而且還是商老爺子親自選的。

居然都不知道還有這一層，一直以為商家跟梁家的聯姻才是。

“舅媽。”

樂樂在邊上忽然拽了拽的胳膊。

梁棲月愣了下，“怎麽了？”

樂樂指了指自己的服和梁棲月的擺，商至晟剛才站的近，周溯酒不小心也潑到他們上了。

“手太快，沒看清。”

周溯道歉。

“沒事。”

梁棲月牽起樂樂，“我帶去沖一下。”

“那邊有洗手池。”一直沒怎麽講話的姜楠開口，又遞給梁棲月一塊手帕，朝著出個友善的笑。

梁棲月頓了頓，手接過手帕，“謝謝。”

洗手池這邊沒什麽人，梁棲月蹲下幫樂樂先了臉。

原本好好的，樂樂忽然開始掉眼淚。

梁棲月愣了愣，不太會安人，不知道小孩哭了應該怎麽辦，只怔怔地繼續用手帕幫掉流下來的淚水，也沒有講一句話。

樂樂也沒說為什麽哭，掉眼淚也很無聲，只是哭了會兒，忽然抱著梁棲月的脖頸把臉埋進懷裏。

小孩的眼淚很熱，又。

梁棲月不喜歡跟人像這樣很親的抱在一起，但沒有推開。

雖然不知道怎麽去安人，但覺得自己好像是有一點懂樂樂的。

在哪裏都不太被需要，掉進湖裏消失不見了也沒有人發現。

——

商牧之從書房出來，帶上門的時候裏面傳來茶壺被摔在地上的聲音。

管家站在門口，往門裏看了眼，眼神有點擔心的樣子。

商牧之神平靜，告訴管家，“重新泡一壺茶送進去就好。”

管家是跟了商複生多年的，見老爺子怒，但也沒問，只點了點頭，外面的用人重新泡一壺茶。

商牧之從樓梯上下來，一樓客廳能看見外面草坪生日宴的況。

商複生的生日宴，但他本人一般不怎麽面，切蛋糕也都是人去分的。

過來的幾房都在外面，這會兒正等著到了時間切蛋糕。

商牧之沒看見梁棲月影，也沒看見樂樂。

他往前走了幾步，到外面走廊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準備給梁棲月打電話。

草坪下面的洗手池旁，梁棲月正蹲在地上，懷裏抱著樂樂。

商牧之收起剛剛準備撥過去的電話，視線看著水池那邊的況。

樂樂好像是了什麽委屈在哭，梁棲月顯然不會安人，完全手足無措，好幾次似乎想手拍拍樂樂的肩膀或者把摟進懷裏，但又停在半空中。

商牧之覺得這樣的姿勢估計沒辦法堅持多久，果不其然，沒一會兒梁棲月從原本蹲著的姿勢變了半跪在地上。

但好像不想打斷樂樂，自己堅持著沒，保持了很久這樣的作。

商牧之皺眉，忍住上前打斷的沖。

直到樂樂的媽媽找過來。

商牧之站的位置有些遠，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麽，但樂樂被帶走了。

梁棲月看見小孩走遠才慢慢從地上起來，估計是跪的有些僵，差點沒站穩。

商牧之見狀才立刻從走廊邊上的圍欄翻下去，及時從後扶住。

梁棲月顯然被嚇一跳，下意識地就想推開人，看見是他後才放松了點，但不知道為什麽又板著臉，

“你怎麽來了？”

商牧之沒回答這話，反倒是先注意到擺上被潑的酒，“子怎麽回事？”

梁棲月手裏拿著塊手帕，聞言攥了點，語氣有些別扭地說，

“不小心蹭到的。”

商牧之對的一些小作和表簡直了如指掌，猜到估計是剛才發生了點什麽，但沒打算現在在這裏直接點明，只很自然地牽起另一只手說，

“帶你上樓換服。”

梁棲月有點想掙，但還是由著他拉著自己上樓。

房間還是之前的臥室，服還得一會兒才能送上來。

梁棲月坐在床邊，手帕還攥在手上。

商牧之給倒了杯水放在一旁，掀起的角看剛才跪久了的膝蓋。

梁棲月嚇一跳，沒擋住，“外面都是人。”

“看看膝蓋，怕什麽？”

商牧之擡頭看了一眼，順便走手上的手帕，問，

“誰的手帕？”

梁棲月抿了下，低眸看他兩秒，偏過頭悶悶地說，

“差點了你老婆的姜小姐給的。”

“誰？”商牧之皺眉，很顯然沒反應過來。

梁棲月不說話了，實際上出口就後悔了。

實在是太像吃醋了。

“差點為我老婆的姜小姐？”

商牧之看著，語氣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講清楚。”

他面平靜，慢慢地說，

“除了你我什麽時候還打算娶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