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玉和白珠慢一步出來，心里急得不行，面上卻不敢出分毫。

兩軍對陣，最重要的就是士氣，誰先怯，誰就輸了。

楚展容深知這個道理，不著痕跡地深呼吸，袖中雙手攥起，下頜卻微微抬起，耳畔流蘇輕輕晃，襯著艷的臉，矜貴傲然。

開口時竭力控制語速，不讓人聽出的抖，聲音脆而亮，如一陣清風，瞬間刺破朦朧水霧，清晰傳眾人耳中。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賀留川大驚，下意識想說什麼，及的目又憋了回去，“您怎麼出來了？”

楚展容沒看他，只盯著對面馬上的男人。

男人野的眉一挑，上下打量。

二哥哈哈大笑，“嘿，你這娘們膽子倒是夠大，帶勁！”

“哈哈哈哈——”

后面的流寇跟著曖昧地笑了起來。

賀留川一行人臉瞬間黑了，他怒發沖冠，提刀指著二哥，“你找死！”

他攥著刀想上前，楚展容喝止：“退下。”

賀留川回頭，又急又委屈，“可是……”

楚展容淡淡看著他。

對視片刻，賀留川敗下陣來，垂頭不語。

楚展容復又看向男人，對二哥和其它人的調笑充耳不聞。

男人見狀倏地笑了，“姑娘膽識過人，在下佩服。”

他在馬上抱了抱拳，“鄙人姓劉，單名一個字，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楚展容頷首：“我姓裴，名長樂。”

丹玉和白珠聞言紛紛看向。

劉瞇了瞇眼：“姓裴？”

他眼珠一轉，“聽說雍州府有個康安伯，也姓裴。你與他是什麼關系？”

賀留川警惕道：“與你何干？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我與你主子說話，你什麼？”劉瞥了他一眼。

其他流寇立刻圍上來，沖他們亮了亮刀刃。

侍衛們也擺開了防守的架勢。

楚展容心念電轉，斟酌道：

“我父親是伯爺的同宗堂弟，之前一同長大，有些分，去歲我與丈夫和離，終日躲在閨房以淚洗面，父親看不過去，特修書一封請伯爺幫忙相看兒郎，這不，前些日子剛收到回信，說找到合適的人了，讓我來瞧瞧。”

劉視線從的發髻上掃過，信了七八分。

大景只有嫁過人的婦人才會把頭發全部綰起。

他回頭瞥了老二一眼，兩人不聲地換了個眼神。

楚展容沒錯過這一幕，心高高懸起。

不知道賭對了沒有。

“原來是裴夫人，失敬。”

劉笑了笑，狀似無意地問：“夫人邊這些侍衛瞧著不像普通的家丁護院啊。”

楚展容也彎了下，“是伯爺怕我和倆丫鬟趕路不安全，特意派的伯府侍衛。”

“原來如此。”劉點點頭。

楚展容問：“劉當家，我如此稱呼，應該不算冒犯？”

劉爽朗一笑，“自然。”

見他眉目舒朗，雖有兇氣，卻無邪意，楚展容心下稍安。

“我聽聞雍州府一向太平，并無匪患，想來諸位好漢與我一樣是從別來的，若非走投無路，誰愿背井離鄉，落草為寇呢？”

“如果你們劫路是為財的話，我愿把所有金銀細奉上，助各位暫渡難關，以待來日。”

“若劫人，諸位就要好好掂量了。”

曉之以理，之以，言辭十分懇切：“雍州府乃親王封地，有駐兵把守，在此劫掠非長久之計，諸位不考慮親眷，也該考慮考慮自己，難道要一輩子東躲西藏麼？”

“不如拿著銀兩速速散去，尋個太平地方安頓下來。我愿對天發誓，不追究諸位今日所為。”

流寇聞言面面相覷，有些被中了心事，面不大好看，沉默不語。

白珠見狀附和道：“伯爺知道我家小姐要來，若遲遲沒接到人，必會報，屆時追查下來，你們就真的了通緝犯，三思啊！”

老二嗤笑一聲：“好個伶牙俐齒的夫人，你丈夫居然舍得與你和離，可見是個有眼無珠的，不如你跟了我，我保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等咱們了一家人，還有府什麼事？”

丹玉白珠面瞬間慘白。

丹玉恨道：“你休得無禮！”

老二還想說什麼，劉抬手制止，沖楚展容抬抬下，贊賞道：“夫人如此通，若為男子，必能就一番大業。”

“可惜，我們不為財。”

楚展容心“咚”的一聲沉下去，想都沒想就拔下了發上金簪，抵在自己間，“那我也只好舍一舍這條命了。”

丹玉白珠撲上來阻攔，“夫人！”

賀留川目眥裂：“主子不可！”

“且慢！”劉忙道：“夫人聽在下把話說完，我們不為財，也不為，劫你只是想你幫我們個忙。”

楚展容眸清冷，不為所，“什麼忙？”

劉蹙眉，“你先把簪子放下。”

楚展容手又往前送了一分，金的簪尖沒雪，讓人心驚，“你先說。”

“有本事你就扎，嚇唬誰呢？”老二氣笑了，“你要敢扎，老子就認你當姑！”

“就是，小娘子皮的，脾氣還不小。”

“大哥別和廢話了，直接打暈帶走得了！”

楚展容盯著劉，忐忑不安。

希諸天神佛看在剛捐了一大筆香油錢的份上，保佑能賭贏。

“夠了！都閉！”劉眼風凌厲地左右一掃，人群漸漸安靜下來。

他重新看向楚展容，無奈道：“委屈夫人和我們走一趟，等到了寨子，我自會告知。”

楚展容還想說什麼，他豎起三手指，指天道：“我劉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也做不來出爾反爾的事，我在此發誓，我與山寨眾兄弟絕不會傷你一頭發，如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墮畜生道，永不見天日！”

能發這種毒誓，想來有幾分可信。

楚展容心下哂笑，就算不可信，眼下也沒有別的選擇。

能多活一會兒，就多一分險的機會。

緩緩吐出一口氣，放下金簪，“劉當家氣度不凡，眉目端正，不像大大惡之輩，我愿信你一回。”

掃了眼其他人，扔下一句：“帶路罷。”便折回了車廂。

劉有些容，沖馬車拱了拱手，轉頭振臂高呼：“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