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庭，你有后悔過麼？”

楚展容靠在沈秀庭肩頭，輕聲說：“老太妃一天不折騰就難，張夫人上躥下跳，父王……”

頓了下，語氣淡了一分，“他被孝道所縛，很多時候搖擺不定，留你一個人在中間為難。”

沈秀庭反手的頭，豁達堅定道：“從未。”

“嗯？”楚展容抬起頭看。

“我們容兒這麼聰明，怎麼會想不到呢？”沈秀庭點了點的鼻尖，語氣十分溫，“我是王妃邊的大侍，如果我想，將來出嫁定然也可以風風。”

“但我不想嫁，我沒有家人，是梅家把我買回來的，也是王妃挑中了我，讓我能跟著一起讀書習字，后來嫁到王府，我也沒吃過一點苦，看慣了榮華富貴的人，過不了茶淡飯的日子。”

楚展容點點頭，“也是，由儉奢易，由奢儉難。”

“何況當時王妃的境那般艱難，整夜整夜睡不著覺，半夜看著躺在襁褓里的你，還會一個人落淚，我撞見過好幾次。”

“我不忍心見日漸消瘦，覺像捧雪一樣，太曬一曬，就要化水流走。”

沈秀庭倏地笑了下，握著楚展容的手輕輕挲，“所以，當年其實是我主提出來要給王爺做妾的。”

楚展容錯愕地抬起頭，“不是我娘的意思？”

“王妃或許也想過，但是我先開的口。”沈秀庭語氣如常，有種看一切的平靜，“為大侍，我最好的歸宿也不過是嫁個小，將來生的孩子再怎麼有出息，也要一步步艱難地往上爬。”

“嫁給王爺就不一樣了，母憑子貴，我能誕下一兒半，就能在王府站穩腳跟，王妃視我如親姐妹，必不會為難我，將來我的孩子還可以養在王妃膝下，最好的夫子先生教導，前途無量。”

“下一代，甚至下下代，只要安分守己，都能一世榮華。同時還能解了王妃當下的困境，與張氏分庭抗禮，護佑郡主平安長大，我何樂而不為呢？”

“當時我也是賭一把，幸得上蒼眷顧，我與王妃都賭贏了，王爺有了能傳宗接代的兒子，你也有了更堅實的靠山。”

“值了。”

沈秀庭又笑起來，雙眼彎彎。

楚展容卻笑不出來，微涼的指尖上有細紋的眼尾，語帶憐惜，“你說了這麼多，考慮了下一代，考慮了我娘，考慮了我，唯獨沒考慮你自己，你呢，秀庭？”

“你就沒什麼想要的麼？”

對上清澈的眼睛，沈秀庭心臟一，愣在原地。

相顧無言，良久，彎了彎，覆住了楚展容的眼睛，含著笑意道：“有啊，只是想要的再也實現不了，便也釋懷了。”

剎那間楚展容心如擂鼓，嗅著上和娘親相似的味道，若有所悟。

兩人相互依偎著又坐了一會兒，沈秀庭說借廚房一用，親自給煲湯做吃的點心，盯著吃完才告辭離開，順便把楚蘊也帶走了。

楚展容坐在窗邊盯著院里的青樹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一抹藍從院子盡頭緩緩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