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行見忽然僵住，臉也越來越紅，眼神飄忽，心虛，再一聯系方才說的話。

當即豁然開朗，“你給我吃藥了。”

語氣十分篤定。

楚展容下意識反駁：“不是藥！”

裴敏行欣然改口，“嗯，是藥膳。”

楚展容：“……”

無聲的尷尬快速蔓延。

瞪了裴敏行一會兒，猛地開始掙扎，試圖把自己的腳回來。

結果作幅度大，牽扯到傷口，痛得渾一僵，嘶嘶倒涼氣。

裴敏行忙放開的腳，“別，我剛才檢查過，有點——”

“閉！”

楚展容淚眼汪汪地橫他一眼。

裴敏行便把抿了起來。

正僵持著，外面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

丹玉吩咐小丫鬟：“被褥抱出去。”

“窗戶打開，香點上。”

“作輕些。”

白珠端著銅盆走到床帳外，低聲說：“侯爺，熱水來了。”

裴敏行手出帳子，比了個放下的手勢。

白珠便把銅盆放在床頭的架子上，沒再多言。

很快，屋窸窸窣窣的聲音消失。

誤的風裹挾著清幽的香氣吹了進來。

楚展容和裴敏行一個躺一個坐，就這麼大眼瞪大眼，誰也不吱聲。

昨晚到現在，楚展容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哭，眼睛又腫又，瞪這麼一會兒就開始發酸。

忍不住眨了下眼，裴敏行還抿著，一聲不吭。

楚展容又好氣又好笑，“啞了？”

裴敏行眨眨眼。

“郡主，侯爺，李大夫來了。”

裴敏行還是不吱聲。

楚展容松開被子坐起來，睨他一眼，開始往床邊挪。

里面只穿了那件紅繡合歡的主腰。

長發垂在肩頭，隨著的作散開，白皙的若若現。

眼見在床邊坐下，準備手掀簾，裴敏行忽然轉，一把圈住的腰把人抱回來，扯過被子嚴嚴實實地給人裹蠶蛹。

轉頭揚聲道：“去外室等著。”

丹玉：“是。”

楚展容挑眉，“不裝了？”

裴敏行垂眸看，語氣有些委屈，“明明是郡主讓我閉的。”

楚展容艱難地把手從被子里出來，用力在他臉上了下，皮笑不笑道：“這時候你倒聽我的話了。”

裴敏行垂下眼，若無其事道：“不好讓李大夫一直等，我去去就來。”

言罷他起就走。

楚展容：“呵。”

……

很快外室就傳來了談聲。

因為離得有點遠，聲音又小，聽不太清。

只覺嗡嗡嗡吵得人頭暈。

仰面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又開始犯困。

太累了。

從昨晚開始，好像一直在睡覺，卻總是睡不安穩。

不是在做夢，就是在被裴敏行折騰。

一幕幕畫面在腦海中雜無序地替閃過，不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該給他吃那麼多藥膳。

但藥膳真有這麼強的效果麼？

渾渾噩噩地想著，陷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三魂七魄好像都浮在半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察覺到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但連掀眼皮都有些費勁，也懶得出聲。

直到來人掀開了的被子……

悚然一驚，猛地睜開眼，就見裴敏行手里拿著個小瓷罐。

霎時間眼皮狂跳，臉上的褪的干干凈凈。

“不，不行！你想弄死我麼？”

撐起虛的手腳就要跑。

裴敏行作頓了一下，后知后覺誤會了，哭笑不得道：“我不弄，只是上藥。”

他單手按住的腰，稍稍用力就把回床上。

楚展容：“我不信！”

手腳并用，抓著被褥拼命往前爬。

努力半天，自以為爬了很遠，結果回頭一看，原地打轉。

絕地閉了閉眼。

終究還是躲不過麼？

裴敏行被赴死般的表逗樂，輕聲哄了兩句，打開罐子讓檢查，又絞了張帕子替洗。

楚展容見那藥膏味道都與之前的不同，才稍稍放下心，讓他幫忙上藥。

……

一炷香后，換了干凈的中，靠在床頭的高枕上，困倦地直點頭。

裴敏行端著粥碗在床邊坐下，舀一勺吹了吹，喂到邊：“吃點東西再睡，張——”

楚展容半瞇著眼，咕噥道：“不想吃。”

裴敏行：“會醒。”

“……”

楚展容：“啊~”

最后這一碗粥還是進了的肚子，一點沒剩。

吃完東西不能立刻躺下睡覺，裴敏行便拉著閑聊。

“難怪這些日子我總覺得心浮氣躁，火旺盛。”裴敏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懷疑我自己，懷疑天氣，就是沒懷疑你給我的藥膳。”

楚展容面訕訕，想把被他著玩的手回來，反被他指，十指扣。

裴敏行偏頭看著，“躁的實在不了的時候，我就去偏房泡澡，每每都要泡兩刻鐘才能徹底平復。”

他語氣平靜，沒有任何緒起伏，可楚展容愣是聽出一委屈的意味。

這讓尷尬之余又生出幾分愧疚。

晃了晃兩人握的手，低聲問：“冷麼？”

裴敏行垂眸沉，“還行，沒有很冷。”

狐疑地看著他。

偏房不如浴房暖和，大半夜他泡的還是冷水，怎麼可能不冷？

裴敏行勾淺淺地笑了下，“別這麼看著我。”

楚展容：“為什麼？”

裴敏行輕輕刮了下的側臉，語氣十分正經：“再看我就熱了。”

楚展容：“……”

狗東西，就多余心疼他。

安靜片刻，一把推開他，自己卷著被子滾到床里側，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后腦勺。

裴敏行沒憋住，低笑出聲。

然后就被惱怒的郡主大人掃地出門了。

……

裴敏行負手立在臺階上，極目遠眺，角始終含著淺淺笑意。

吳聰悄悄挪到他邊，學著他的樣往天上看，結果一片云都沒看到。

他不解地撓撓頭，“主子，你看啥呢這麼高興？”

裴敏行看他一眼，“日。”

吳聰：“啊？日不天天都這樣麼，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不一樣。”裴敏行短促一笑，款步下了臺階施施然而去，話音在風中漸行漸遠。

“今天的日格外明。”

“真的假的？”吳聰不信邪又瞧了一會兒，最后看的淚流滿面。

路過的丹玉嚇一跳，“你擱這哭什麼呢？”

吳聰就把裴敏行的話復述了一遍。

丹玉聽完無言以對，憐惜地拍了拍他的頭，“你啊，真是傻的可。”

吳聰更困了，“啊？”

丹玉語重心長道：“你以為明的是日？錯啦，是侯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