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正好，楚展容靠在榻上消食看話本，被烤得熱乎乎，綿綿，沒一會兒就垂下手，不斷點頭。

裴敏行換了裳出來，見狀俯輕輕走手里的話本，又把抱了起來。

子忽然騰空，楚展容一驚，微微睜大眼睛，看清是他后又閉上了，咕噥道：“我不去床上。”

“不抱你去床上。”他把人放平在榻上，扯過薄被蓋好，輕輕拍了兩下，“這樣睡舒服點。”

言罷，他正起離開，袖子忽然一沉。

楚展容沒睜眼，聲音輕的快聽不見，“你不睡麼？”

裴敏行覺被抓住的不是袖子，是他的心。

他包住楚展容的小手，挲兩下才不舍放回被子里，“不了，我去見個朋友，許會晚些回來，不必等我用膳。”

楚展容心里約覺得該問問是什麼朋友，可子不爭氣，沒來及問就睡沉了。

裴敏行直起靜靜看了片刻，才轉離開。

……

武英侯從小就孤僻寡言，不管男都和他說不到一去，真正能被他稱為朋友的，自始至終只有蕭錦儀一人。

低調的馬車在雍州府第一酒樓——金玉樓前停下。

此時飯點還沒過，大堂里人聲鼎沸，座無虛席。

二兩黃湯下肚，有的人就開始得意忘形，罵罵咧咧。

裴敏行和穆翎來的正好，剛進門就目睹了一場大戲。

原本只是兩人拌，結果勸架的多了，不知怎的就起手來，什麼杯盤盞筷，抄起就砸。

菜橫飛，湯水四濺。

“你個忘恩負義的王八羔子，我干你老子！”

不知誰大喊一聲，抄起鄰桌的酒壺就砸過來，結果被打那人腳底一，跌坐在地，巧躲開，那酒壺就迎面向裴敏行飛來。

穆翎面一變，正要拔刀，裴敏行一手按住他，一手穩穩接住了酒壺。

原本糟糟的大堂一瞬安靜下來，形形的視線都落在了這英俊非常的玄袍青年上。

掌柜的從暗門急匆匆跑出來，后面還跟著五個材高大壯碩的護衛。

他看著滿地狼藉，氣的鼻子都歪了，指著鬧事的那幾人咬牙切齒道：“把這幾人綁了送去府，今兒打碎的東西，有一樣算一樣都記下來，讓他們賠！”

“是！”

護衛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醉酒鬧事的綁了，一人提溜一個扔出門去。

過道空了，掌柜這才看到后面站著的主仆二人。

他面一變，快步迎上來拱了拱手，“沒傷著貴客罷？”

裴敏行搖搖頭，把酒壺遞給掌柜的，問：“你家公子還在老地方？”

“是，公子已備好酒菜，靜候您大駕臨呢。”

裴敏行頷首，“我自去便是，你且忙罷。”

“好嘞，您里面請——”

掌柜恭恭敬敬側讓路。

裴敏行往里走，繞過木桌，踏上樓梯。

大堂重新熱鬧起來，人聲如，一波波鉆裴敏行的耳朵。

“敢在金玉樓鬧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李兄此言何意？金玉樓還有什麼大來頭不？”

“嗐，你外地來的不知道，這金玉樓的東家是逍遙侯府的那位小公子。”

“嘶，原來是有侯府撐腰，那確實了不得。”

“何止啊？”那人低聲音，語氣敬畏道：“這位逍遙侯乃是當朝榮國公的親弟弟，因夫妻二人膝下無所出，榮國公便把自己的嫡三子過繼給了逍遙侯。榮國公你總知道罷？那可是皇后娘娘的親哥哥……”

裴敏行步履不停，直上三樓，門路來到最里面的雅間，抬手不疾不徐地叩了三下。

很快，里面響起一道清亮溫潤的聲音，“進——”

裴敏行看穆翎一眼。

穆翎會意，替他開門后便退到門邊守著。

裴敏行只。

雅間臨街，窗戶大開，屋十分寬敞亮堂。

正對門的是三足落地瑞銅香爐，此時正幽幽向外散著淡雅香氣。

左手邊靠墻置一檀木坐榻，榻前擺著一圓凳，似剛有人在這兒坐過。

右手邊是一座八扇圍屏，屏上花鳥魚蟲栩栩如生，艷麗奪目，一看便知是出自大家之手。

裴敏行剛走近，一顆腦袋就從屏風邊探了出來，笑道：“呦~這不是咱們裴大儀賓麼？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裴敏行面無表盯著他，“那你又是什麼時候學的老鴇腔調。”

蕭錦儀：“……”

他毫無儀態地翻了個白眼，把頭了回去，“你怎麼了親還是這副死德行？狗里吐不出象牙。”

裴敏行繞過屏風，也不和他客氣，施施然在八仙桌旁落座，端起已經斟滿的酒杯沖他舉了舉，仰頭一飲而盡。

“這還差不多。”蕭錦儀好哄的很，搖著折扇又笑了起來。

“說真的，新婚燕爾你不在家陪郡主，出來找我做什麼？”他著下仔仔細細打量裴敏行，見他上除了塊玉佩什麼都沒戴，猛地變了臉，湊過去小聲問：“你不會言語冒犯惹了郡主不快，被掃地出門了罷？”

裴敏行幽幽瞥他一眼，“想笑就笑，別憋著。”

蕭錦儀搭上他的肩膀，了鼻子，“那什麼，我是那種兄弟落難就嘿嘿……幸災樂禍的人麼？”

裴敏行：“……”

那你嘿嘿，是在打嗝？

蕭錦儀手不老實地拍了拍，“快和兄弟說說，讓兄弟高興不是……幫你出出主意。”

裴敏行懶得罵他，他著空酒杯沉默須臾，一抖肩膀把人抖下去，騰出手拎過酒壺又給自己滿上。

蕭錦儀一個不察，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好不容易扶著桌沿穩住形，正要和他槍舌戰三百回合，冷不丁一抬眸看到他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是罷，你真被趕出來了？”

他斂了神，折扇合攏在桌上點了點，“別喝悶酒，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裴敏行不答，連喝三杯才停下。

蕭錦儀也不催促，只蹙眉盯著他。

沉許久，裴敏行像是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側過臉看著自己唯一的朋友，沉聲道：“我確實遇到了點麻煩，想找你幫我解。”

裴敏行主求人，那可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蕭錦儀立刻直腰板，竭力讓自己顯得可靠些，“你說。”

裴敏行聲音又低了些，“你……可行過云雨之事？”

以為出了什麼了不得大事的蕭錦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