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覺得自己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把郁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你回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哪一點像個皇帝。”
郁錦臉鐵青:“郁棠。”
“雖說冊立儲君大典尚未舉行,但圣旨已下,如今我是太子。”郁棠聲音冷淡,“你想以下犯上?”
郁錦表僵了僵,隨即冷笑:“這就擺出儲君架子了?”
“跪下。”
郁錦一怔:“你說什麼?”
“跪下。”郁棠冷冷看著他,“你不是想要儲君之位?你在這里跪上兩個時辰,我就考慮考慮你的建議。”
郁錦心頭惱怒,卻又不確定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一時竟猶豫不決。
不怪他如此天真。
實在是公主為帝這件事在他認知里本就不存在,他總是忍不住心存幻想,幻想著郁棠是不是故意忍辱負重,看似自己野心,實則卻是為了鏟除其他野心者,只為了自己的親皇兄鋪路……
“不愿意?”郁棠見他沉默不語,轉往公主府走去,“那就算了。”
郁錦咬了咬牙:“我跪。”
他跪還不行嗎?
郁棠腳步微微一頓,角掠過一抹無聲的冷笑,抬腳進府。
忙了一天一夜,不想再繼續連軸轉,吩咐溫然守住外面,代今天不再見任何人,然后就回了凰居。
郁棠命春點了安神香。
春照做之后,和春桃一起伺候洗漱更之后就退下了,只留阿藍和阿英守在房門外。
郁棠放下帳幔,寬在床上躺下。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很快沉沉睡去。
可睡得卻并不安穩。
從回到東瀾開始,的神經就一直于繃狀態——準確來說,在東瀾那三年里,的神經一直于繃狀態。
回到殷朝也沒能松懈下來。
只是回來之后,繃的神經里又多了幾分戒備,似乎刻意想要忘掉曾經的那些不愉快,就算是白天里偶爾想起,也會很快拂去,而夜間因為總是睡不好,至今未曾夢見過那些不愉快的事。
今晚安神香點得足。
想好好睡一覺,最好睡死過去,沒有夢,也沒有任何人能吵醒,想把這三年多來因為缺睡眠而虧掉的元氣慢慢補回來。
但事與愿違。
夢中竟然回到了初到東瀾那一年。
千里迢迢從殷朝抵達東瀾,舟車勞頓的疲憊在抵達東瀾之后,完全被未知的彷徨不安代替。
初到東瀾,郁棠就被送去了攝政王府。
不是王妃,不是妾室,只是一個戰敗國送來的禮,說是質子都抬舉了。
似乎所有人都默認,的到來是為了給攝政王“暖床”用的,畢竟攝政王權傾朝野,一人獨攬朝政和兵馬大權,卻二十多年守如玉,從不近。
邊有個戰敗國公主給暖床,更能現他這個攝政王的絕對權威和凌駕于他國之上的份。
可攝政王拒絕了。
這個結果出乎所有人意料,郁棠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該到彷徨無助,和侍嬤嬤們被送到了驛館,并在長達半個月的時間里無人問津。
半個月之后宮中設宴。
郁棠被帶進宮,見到了那個傀儡皇帝,見到了東瀾一干皇親權貴,也見到了傳說中位高權重用兵如神的攝政王。
他很年輕,也很俊,上有謫仙般清冷高不可攀的氣度。
這是郁棠對攝政王的第一印象。
他就坐在皇帝旁邊的席上,神淡漠,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席間皇親們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像是把郁棠當一個獵,一個貌卻毫無反抗之力的獵。
他們的眼神讓郁棠惡心和恐慌。
他們調笑的言語不堪耳,他們高高在上的臉讓人終難忘。
而那位東瀾強國最正統的九五之尊,就那麼坐在龍椅上,端著酒盞,沉默地任由份尊貴的皇親貴胄們,如此毫無風度地折辱一個弱子。
眾人奚落的言語一句句傳耳,郁棠只是垂著頭沉默。
直到主位上的皇帝問了一句:“皇叔不喜歡這個殷朝公主?”
席間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著攝政王,殿上氣氛抑沉沉。
“皇上若喜歡就把納進后宮,后宮佳麗三千,多一個不多,一個不。”
皇帝不自然地笑著:“誰都知道墨將軍把這位公主帶回來,是為了獻給皇叔,朕不會奪人所好。”
這句話一出,旁邊就有人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墨將軍剛從邊關回來,就因為自作主張被攝政王罰了三十杖,現在還在將軍府閉門思過呢。”
皇帝臉微變,席間其他人也頓時噤若寒蟬。
郁棠不知道他們為何會是這般反應。
但聽出來了,攝政王對一點意思都沒有,他甚至不知道墨云崢對殷朝提出送質子以換取和平這件事,所以自作主張的墨云崢到了罰,而這個本不在計劃中的公主……
一顆心跌谷底。
今日一場宮宴,已然讓明白了自己今后在東瀾的境。
果不其然,剛散了宴,就有人提議把送去教坊司。
“既然攝政王不要,那不能浪費了如此貌吧,不如送去教坊司調教一番,以后可供權貴們樂。”
“我看還不如讓我帶回去做個侍妾得了。”
“人家來做的是質子,不是侍妾。”
“質子?還不如侍妾呢,起碼做本王侍妾,只需要伺候本王一人即可,質子可就不敢保證了。”
“這位公主年紀不大,看起來還青得很,需要調教。”
“不若直接送我府里,我差個人好好教一教服侍人的本事。”
一句句污言穢語耳,郁棠蒼白著臉,只是沉默地聽著。
突然一個驕縱的聲音響起:“本公主邊還缺個奴婢,不如把給我。”
這是東瀾長公主即墨珊,當今皇帝的姐姐,原本應該是皇朝最尊貴的公主,奈何連皇帝都被架空了權力,這個公主說話的分量自然不大。
皇親國戚的男子們都是好之人,誰會甘愿把這樣一個貌的子平白讓出去?
眾人爭論不休。
最后還是把郁棠送回了驛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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