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國公主府花園里，郁棠說殺了衛馳時，郁姝本沒當真，只以為是故意拿匕首嚇唬自己。

可回到自己的公主府，才知道國舅府天塌了。

衛馳真死了。

只因為罵了郁棠一句，就送了命。

這個心狠手辣的賤人，簡直殺人不眨眼。

郁棠眉梢微挑：“我不是告訴你了？你不相信怪誰？”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兇殘？”郁姝掐掌心，克制著一掌甩到臉上的沖，“郁棠，你是惡魔嗎？說殺人就殺人！衛馳他怎麼招惹你了？罵你幾句你就殺人，要是打你兩下，你是不是要滅他全家？”

郁棠淡定點頭：“如果他還能打到我，我可能真會滅他全家。”

“你——”郁姝記得咬牙切齒，“你真是個瘋子！”

郁棠甩了甩手里的龍鞭：“父皇已經知道衛馳這件事，并且沒有任何懲罰，反而賜了我龍鞭。”

“以后誰罵我，我殺誰，不信你等著瞧。”

郁姝不敢相信。

郁棠殺的是衛馳，衛家幺子！

舅舅和舅母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太子皇兄和母后不可能放過郁棠。

還有支持太子的那些員，他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衛馳被殺而無于衷？

郁姝冷冷盯著郁棠，試圖從那張桀驁叛逆的臉上，看出一些說假話的痕跡。

可郁棠已然不想搭理，話說完，轉就往自己馬車走去。

“郁棠。”郁姝轉過頭，惡狠狠地開口，“衛馳不會白死的，你一定會為你的心狠手辣付出代價！”

郁棠一腳踩上馬車，淡道：“我等著。”

話落，從容鉆進車廂，吩咐車夫回裴家。

阿英和阿藍跟著離開。

郁姝一瞬不瞬地盯著的馬車離開，氣得臉僵白。

這個賤人。

郁姝又氣又到不安，很快轉踏進宮門，匆匆趕到儀宮。

前朝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暫時尚未傳到后宮。

皇后見郁姝表不對，心頭劃過不祥的預：“郁姝，怎麼了？”

郁姝眼眶發紅：“母后，衛馳表弟死了，被郁棠殺了。”

皇后手上一，端在手里的茶盞哐當一聲跌落在地，臉驟變：“你說什麼？”

“郁棠殺了衛馳。”郁姝咬著牙，語氣憤恨而帶著些許驚懼，“就是惡魔，是個殺人兇手！兒臣方才去見了舅母，舅母哭得嗓子都啞了，衛馳表弟的尸還擺在院子里，等著舅舅和衛騁表兄回去理后事呢。”

皇后又急又氣，驚怒加：“郁棠怎麼敢……怎麼敢的？”

郁姝恨聲道：“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皇后臉蒼白，抖地扶著椅子扶手。

衛馳就這麼死了。

死在郁棠手里。

而郁棠還安然無恙。

皇后站起，冷道：“擺駕重華宮，本宮要去見皇上。”

太監連忙吩咐：“備輦，擺駕重華宮！”

皇后踏出宮門，坐上輦，在眾宮人簇擁下，浩浩行至拐角，卻見榮寧長公主帶著嬤嬤和宮迎面走來。

輦停下，雙方嬤嬤侍各自朝皇后和榮寧長公主行禮。

榮寧長公主朝皇后見禮：“皇后這是去見皇上？”

皇后神微變，瞇眼看著榮寧長公主：“長公主這是從前殿而來？”

“是啊。”榮寧長公主漫不經心地點頭，“我正打算去給母后請個安，既然遇到了皇后，我們聊一聊？”

皇后坐在輦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你想聊什麼？”

“當然是聊九公主的事。”榮寧長公主嘆道，抬頭了灰沉沉的天際，“轉眼一天過去了，這眼看著天就要黑了。”

皇后目沉沉，不發一語地看著。

“衛馳以下犯上，辱郁棠，被郁棠怒而賜死，衛國舅父子進宮請罪，其他大臣彈劾郁棠心狠手辣，但皇上最后并沒有治罪郁棠，反而賜給郁棠一條龍鞭。”榮寧長公主抬眼看著皇后，“皇后娘娘還去別去了，皇上這會兒心不好，你去了也毫無意義。”

皇后目如刀：“長公主什麼時候跟郁棠一條心了？難不安世子真要進衛國公主府做男寵？”

榮寧長公主攥雙手，面沉。

須臾，笑了笑：“皓軒跟郁棠這對表兄妹打小好，此次不過見境不妙，跟鬧著玩，順便用這種方式為郁棠這個沒人疼的公主撐個腰，皇后娘娘不必太當真。”

頓了頓，“玩笑話隨時可以收回，但命只有一條，沒了就真的沒了。”

說罷，微微頷首：“我還趕著去給太后請安，就不耽擱皇后娘娘的正事了，告辭。”

皇后僵坐在輦上，眉眼縈繞著鷙的怒火，半晌沒有說話。

嬤嬤靜靜等待的命令。

良久，皇后輕輕閉眼：“回宮吧。”

“娘娘不去見皇上了？”

皇后冷道：“不去了。”

回到儀宮，踉蹌著走到榻前靠坐下來，想到衛馳一條命說沒就沒了，心里無法克制地生出悲傷來。

“皇后娘娘別太難過。”鄒嬤嬤低聲安著，“人死不能復生。仇要慢慢報，不急于一時。”

皇后閉上眼：“本宮大意了。”

“皇后娘娘？”

“郁棠雖然是個無關要的公主，但從東瀾回來之后，境特殊，朝中流言蜚語那麼多，宮外那些被慣壞的紈绔子弟不了要辱諷刺一番，本宮應該早早派人去提醒兄長，讓他們好好管束衛馳。”皇后扶著額頭，“郁棠殺了衛馳，看似只是一件事，可這件事若是被人利用了，就是牽扯到各個家族的事。”

太后母族國舅和的母族衛國舅爭斗了這麼多年，如今衛國舅府好不容易過國舅府，今日卻被郁棠一個不得寵的公主攪了局勢。

不管陳皓軒慕郁棠的謠言有多，眼下榮寧長公主幫郁棠說話，是否有利用郁棠當刀使，來對付衛家的意思？

這個住在宮外，脾氣桀驁難馴，做盡離經叛道之事的九公主，若是被榮寧長公主收攏過去……

皇后眼神漸冷，仿佛已看到皇城被攪起一片腥風雨的畫面。